那五方归神阵中,此刻正是杀机漫天、金戈阵阵。天边隐约可闻鼓声雷动,漫卷的乌云之中,道道电光闪烁不定。鳌匡的法相就盘踞在大阵中央,他身形若隐若现,但其中威势却教人不敢有一丝疏忽。
鲤夏轻笑一声,一脚就踏入了虚空之中。她的声音透着漫不经心的懒散,甫一开口说话,在场众妖就在其威压凌迫下停下了手中的厮杀:“鳌匡,你我二人也有数百年未见。今日你既然来了,我却不请你去叙叙旧,着实说不过去。”
玄龟的声音如闷雷滚过:“也好,你要去哪里叙旧?”
鳌匡自然知道鲤夏这是要将他从五方阵中引开,他在此是为了掣肘鲤夏,而鲤夏又何尝不是牵制住了鳌匡。修士修炼不易,尤其是鲤、鳌二人这样的大妖修,到了两人如今的层面上,所谓的叙旧也只是切磋一场。此战孰胜孰负,还是要看两方剩余的修士。
倏忽之间,天空中就现出了一条巨大的碧色金鲤。鲤身上云气漫漫、宣光烨烨,鲤尾轻轻一摆,方圆千里内的雷云便被荡涤一空。这正是鲤夏的法相。
金鲤一跃而入海中,眨眼间就游出了百里。阵中的玄龟轰然而起,跟在金鲤身后,一龟一鲤,瞬间消失在了天际。等到这二人返回此地,此战的胜负也应该决出了。
此时,宁玉堂已将自己推演出的五方阵法门写在了五张符篆上:“此阵变化多端,凶险异常,其中气机运转我也不能尽数推演。且那守阵之人察觉到你们的目的,必然会全力催使阵法变化,诸位还请万万小心。”
宁玉堂少有如此郑重的时候,蛟部的几个修士心中一沉,忙都肃容应了,各自施展神通,投入了烟朦的云气之中。
宁玉堂又将最后一张符篆递给叶舒:“中间那条路是最凶险的,我只能推演出三五之数,你真要进去?”
叶舒将符篆接过来拢在袖中:“不如咱们打个赌,若我顺利破阵,你就答应拜我为师。”
宁玉堂挑眉:“看来你很有信心嘛。”
叶舒不再多言,脚下遁光一闪,眨眼间就入了那五方归神阵。那大阵外围俱是砍杀在一起的妖兵,叶舒也不去理会他们,按照符篆中记载的路线飞遁片刻,便看到了一个黑沉沉的涵洞。
这正是五方阵运转的法门之始,众多妖兵虽在阵中,却不在阵脉之上。只有沿着阵脉的路线往前,才能避过死门,踏上生门。
叶舒一入洞中,就觉得眼前骤然一暗。四面昏昏沉沉、寂然无声,连五感在这其中都似乎被封闭了。若是没有宁玉堂写在符篆中的推演路线,想要迅速深入阵眼,确实不易。
她一边暗自戒备,一边祭出那张符篆在前引路。方才飞遁片刻,眼前黑雾散去,就有百余头妖兽咆哮而来。叶舒把袖一卷,乾坤图护住她周身上下。袖中飞剑一气化作百道剑虹,虹芒如电,顷刻间就将凶兽绞杀了个干干净净。
她脚下不停,剑芒悬停在头顶之上。若有凶兽来袭,便如风暴般卷荡来去,将其顷刻斩杀。只是越到后来,叶舒飞遁的速度却越来越慢。只因那些凶兽出现得愈加频繁,也愈发难以快速灭杀。
想必守阵之人已察觉到了叶舒的存在,因而将阵中的气机变化改动了。宁玉堂推演出的乃是一条生机旺盛的路线,如果按照改动前的路线走,以叶舒的实力自然不虞担心。但眼下情况有变,又要再做计较。
鲤夏离开之前,曾切切叮嘱叶舒,若入阵后觉得力有不逮,一定要及时退出。但叶舒既然收到了那条求救的讯息,又怎会放任不管。
连宁玉堂都忘了,她新收的小弟还没替老大出过手呢。
七浦群岛上,宁玉堂一直密切注意着五方阵的变化。察觉到大阵气机改变后,他心中就是一突,不由低喃道:“那女人精明的很,见势不妙,想必就要出阵了。”
正自注视间,迷蒙的浓云中忽然传来一声廖远的唿哨。哨声穿云裂空,直达天际。
仿佛是为了应和那道哨声,平静的海天之间,忽而卷起百丈高的隆隆波涛,刺破虚空的长吟声由远及近。只见一个庞大的身影在波涛中载沉载浮,身后跟着数不胜数的妖鲨精怪,正掀起滔天巨澜,嚣然而至。
“是那老鲲?”宁玉堂不由面露喜色。鲲蚩成婴已久,眼下鳌匡和鲤夏不在此处,对垒的妖修中,就数他修为最高。若鲲蚩入阵,阵中的局面当有一变。
鲲蚩长啸一声:“掌门,老鲲我且来助你!”
他背上双翼展开足有百丈之长,阵中的众妖只觉头顶一黑,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影就如陨星般轰然坠下。五方归神阵设在水中,鲲蚩跃入阵中,立时便激起阵阵狂浪。他在阵内横冲直撞,也不管是敌是友,所过之处,无不是一片狼藉。
因他与叶舒有主仆间的精元法印,叶舒一旦相召,不论身处何地,鲲蚩都能感应到其所在的位置,追索而来。
“这老鲲。”叶舒洒然一笑,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自己纵使想低调一点,恐怕也不能如愿了。
当下她顶上剑芒一闪,轰轰然光华大盛,围裹住阵脉的黑雾顿时被扫荡一空。她凌空而起,飘然落在了鲲蚩的背脊之上。正扬首摆尾、兴风作浪的鲲蚩立刻恭顺地垂下头,口中闷声道:“掌门,但有所命,老鲲敢不遵从。”
叶舒心下微觉好笑,她挑眉道:“贫道欲破此阵,你待如何?”
“掌门且放心交给我。”鲲蚩昂首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