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先生说:“吉西先生,我不是一位城市主义者。”
吉西听了,竖起耳朵,作继续聆听的状态。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听谁说“城市主义者”这个名词。
城市主义者是个什么概念?
作为一名90后,吉西是无视理想与信念,漫无目的的行走少年。喜欢面朝大海,不知春暖花开为何物。喜欢风清云淡,却又虚无缥缈。
白袍先生见吉西一脸茫然。便说:“城市主交者,就是城市主张者。一切问题的产生和形成皆由城市生发,一切问题的解决和成就皆从城市结束。盲目而乐观地推崇城市,好像一切的祸端和幸福都是城市所带来的,一切的幸与不幸都是城市所给予的。城市成了人类的中心,城市成了心灵的寓所。”
吉西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吉西少年很享受和白袍先生的这种聊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填补了吉西行空踏地的内心yù_wàng。
“愿听详解。”
白袍先生说:“以我为例吧,我本来不应该住在城市里的,应该住在乡间或者深山老林里,像我们的许多前辈那样,过着一种隐居的生活,修身养性,以求有一天得道成仙。”
“是的,一般来说是这样。”
吉西调动起一切思维想象,那些电视上、网络里,甚至街头巷尾,舍间灯下,所有的鬼仙狐怪故事,都这样讲。只有白袍先生反其道行之。这一点,正是吉西少年为之着迷的地方。
“城里人生性脆弱,没有经过粗烈的风,没有经过荒蛮的雨。你们习惯了通畅的大道,习惯了没有泥泞难走的岁月,你们团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还有我们这样一个类别。你们自认为城市是你们的,像我们这样的妖魔鬼怪,一旦来到这个地方,你们就认为打乱了你们的生活,就会恐惧不安。”
吉西说:“白袍先生,你说的也许有些道理,可是,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进步,人们不断提高他们的生活品质,也许他们已经忽略了你们的存在。但是,如果没有你们,真是难以想象,人类想象的翅膀还能飞多远。如果没有你们,人类的惯性思维,将踏上一块玻璃的大陆,一直危险地滑行下去。”
白袍先生说:“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我们的出现,肯定会给你们带来许多不便,甚至是麻烦和不安。”
吉西说:“那是因为他们对你们不够了解,不能以一颗善良的心对待你们,而把你们当作一种另类,持一种排斥态度。假如像我们现在这样,会有什么不好呢?”
吉西少年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他的确没把白袍先生当外人。自从那次白袍先生把他救下,到现在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吉西一直以一种友善的心态面对白袍先生。
白袍先生说:“可是我们总以一种奇怪的样子出现,人们又怎么认同呢?怎能不在他们内心造成一种恐吓?”
显而易见,白袍先生内心的不安与愧疚,已经很深。其实大可不必。
于是,吉西安慰白袍先生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注意到,在我们人类的世界里,还是有一些奇怪的东西,那是人类自己创造的。比如那些新新人类,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的衣着服饰,难道不也产生恐慌吗?我看到许多报纸,甚至许多年长的人们,对此不无忧虑。”
吉西还是第一次与人讨论这样深刻的问题。这在他的成长历程中还是不多见的。
“说到底,这也是一种恐惧。我跟你说起这些,目的想说,恐怖无处不在,主要看你对恐怖的认识,和面对恐怖的方式。”
白袍先生说:“人类对于恐怖的认识,总还是有一些极限的,它是与人类文化的发展休戚相关的。”
吉西想道,白袍先生现在住在城里,住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与人类紧密为邻,除了他,没有人知道白袍先生就生活在他们身边。人们为他们紧张有序的生活而忙碌,可是一旦有一天,他们知道了生活在他们中间的他,将会怎样?
这是一个不可知的结果。因为它没发生,其结果难以预料。因为它必将发生,结果更难预料。想到这些,吉西少年的内心深处,还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担忧。
白袍先生说:“我现在是不得以才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我是一件人类织造的衣服,我想他们不会对一件衣服有太大的恐惧。原因之二,我想寻到我的主人,包括那位女主人,我想知道他们间的爱与恩怨,他们爱情的生成与死亡。”
吉西说:“你怎样才能找到他们?”
“是啊!”白袍先生叹息一声。“我想,终有一天,我会找到他们的。”
“可是,你能断定他们就在这繁华的城市吗?”吉西问。“他们或许去了别的地方,或许已经忘却了这一切。”
“我想,他们会在这里。所以,我要住在这个寓所里,直到他们到来。”白袍先生说。
吉西说:“你在守株待兔?”
白袍先生笑了笑。
吉西说:“你找到他们,让他们做什么?你是预期新郎的一件衣服,你会让预期新娘睹物思情,心怀感伤吗?”
白袍先生说:“人间的情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知道,与我有关的事情,与我有关的身世谜团,是一种什么缘由。”
吉西说:“如果结果使你大失所望呢?比如说他们本来就应该是这种结局,是命运不可抗拒的安排?”
白袍先生说:“如果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