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岂是这么好领的?万事得小心,还吃不饱。参宴人员与有荣焉,不过是看在权势的面子上罢了,要说有多少人真心喜欢,那就只有自己心里最为清楚。这种关乎自家性命之事,没谁敢妄言。

就在大部分衙门封衙前,中央官府礼部收到言官的一封奏折,内里罗列了锦安郡安王世子先生季宣和种种不敬父母长辈之事,给他扣上了一个大不孝罪名。

要说锦城所有官员里面,只有中央官员的日子最难过。锦朝下辖五个郡,每个郡都有自己的统治者,导致中央官员话语权薄弱,特别是像现在这样涉及到两个郡以上的跨郡奏折,尤其难处理。

也是,除开中央官员直接负责的一些事务之外,其他的都是类似这样的情况,不然,各郡能处理的事,也报不到他们头上。

这次还算好的,锦文郡言官没有直接在朝上有本启奏,在礼部走了个过场,给上面留足了面子。真要当着百官的面直接爆出此事,当事人季宣和的前程如何就不好说了。

往小了说,只是损点名声罢了,照旧做官,以后再想升官不是不能,升官速度总归要受点影响。往大了说,丢官不提,一着不慎,连去书院当个先生都没人愿意收,即使去村里办私塾,都得看学生愿不愿意来。

反正,不管奏折上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传出去,季宣和毁名声是铁定的。

看来递折子的言官没有耿直到底,还知道这折子一上,必定会得罪季宣和,搞不好一并连安王、安王世子也给捎带上,他将奏折送到礼部,他的任务完成,剩下就是礼部官员的事,倒是将难题推给了礼部。

涉及到郡与郡之间的事,就没一件是小事,礼部尚书也光棍,他索性不管了,直接派人把奏折递到五郡王爷手中,让他们去操心。

安王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额头,脸色不是很好。碰到这种不算大事的事,他也烦。

锦朝虽不以孝治国,但推崇孝道却是实打实的事实。诚然,他自己都不一定有多遵循这一条,至少明面上做的可圈可点。

这个季卿倒好,他直接就无视了自己的家族。和父母同城而居,不仅没上过门,连心意都没献上,也难怪他父母对此不满。

凡事都有两面,安王自是不可能只看到这一点。季卿父母长辈如何待他,他在早前调查季卿时,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问题是他知道不管用,朝廷如此提倡孝道,说到底还是为了方便治理国家。长辈说话,小辈不得反对,也就没有哪个子孙敢挑战长辈的权威,他们的位子就坐稳了。在王权至上的年代,定下这样的规矩是必然的事,就算没有孝道束缚,也会有其他类似的等级观念出现。

反对孝道一说显然不现实,怎么将人给好好摘出来,尽量减小影响才是正道。

五郡王爷在不关国家大事上相互之间扯后腿,那是常有的事。这份折子到了其他四郡王爷的手上,他们岂会压下?没大肆宣扬就算他们厚道。这种不会动摇国本的事,只要不牵扯到自身上,谁都乐意在边上看热闹,兴致来了,顺便煽风点火也未尝不可能。

安王倒是不觉得季宣和品德有问题,能坐上一郡王爷的,哪个会是善茬子?真到了动手的时候,杀兄弑父都不在话下,仁泰帝走的恰到好处,再活个几年,可真有人敢弑父了。

皇子们是对孝道最嗤之以鼻的那小戳人,当然只是心里想想,表面上比谁都装的孝顺,底下百姓可是深信不疑。父母卖儿卖女,爷奶卖孙子,婆婆打骂儿媳,这样的事一抓一大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这要把小辈们的思想给解放了,那父母长辈老了岂不无人奉养,他们还怎么当一家之主,掌握家中最高话语权?

安王不会去挑战这一点,这对他自己半点好处皆无,他却也不会推波助澜,这是嫌他的笑话还不够人看吗?

季宣和不是第一次见到安王,他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这都快过年了,衙门也该放假了,安王有什么事情非得在此时召他前来?

“你看看,看完说说你是怎么个想法。”安王直接把奏折拍到季宣和面前,神色有些严肃,却并无不悦的迹象。

季宣和愣了愣,他还是首次翻看奏折,长见识了。

看完奏折,他思考了几分钟,才斟酌着开口:“王爷,事情既然已经这样,臣并不想补救,这么做只会更加让人诟病,反倒是坚持到底还有些血性可言。”

安王一听这话,就立刻明白季宣和应对此事的态度,他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

时间静静流淌,窗外金色的阳光照的屋子光暗分明。安王背靠椅子,神色有些凝重,常年养尊处优的身体微微紧绷,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季宣和这事,在上位者眼里,只要不闹大,能归类到微不足道的小事当中,安王异常慎重的态度,显示他并不是这么想的。

换成是其他人,也许安王会稍微拉拨一下,剩下的就是任其发展了。运气好,背景深厚,这种可大可小的事,定是能安然过关,稍微损点名声并不至于伤筋动骨。反之,事态愈演愈烈,那么他就自求多福吧。

这事发生在季宣和身上,这性质就有些不同了。从安王当初将季宣和从他王叔那要过来开始,到现在足足十几年了,期间还要算上对他唯一嫡子的救命之恩,以及那时季宣和误打误撞,使锦朝免于一朝倾覆,于情于理,这种个人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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