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
“娘,我真的是皇子?”
彼时的楚文胥不过六岁年纪,可一张脸上五官十分清秀,虽完全不像现在一般冷峻分明,却也是浓眉大眼透着几分可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接纳了一个来他们家里讨水喝的哥哥,竟然会将他的身世一并带了出来。
而他的娘亲丁香,虽为药女,可跟在贤贵妃身边那么多年,也是聪慧贤淑,对楚文胥更是严厉得很。所以即便是这么大的真相暴露出来,楚文胥却依然不像同龄小孩一般大惊失色胡闹非为,只是努力压抑着脸上的惊讶神色想要向自己娘亲求证着。
他只记得自己问过一次娘亲,他的爹爹到底是谁,可就是那一次娘亲生了大气,将他打了一顿不许他再提第二次。他便只以为是爹爹负了娘亲才会让娘亲如此盛怒。却如何都未曾想到,他的父亲,会是当朝的皇帝。
丁香拳头拧着生紧,并没有回避楚文胥,只是定睛地看着面前的楚文修。
楚文修当时十七岁的年龄,同如今的楚文胥相像得很,都有着一种同龄人无法企及的成熟,稍显稚嫩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一丝稚嫩的神情,五官已经完全张开,剑眉星目,高鼻悬梁若胆眸色英气凌人。
丁香没有直接承认,犹豫了许久才终于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没想到七年时间,还有幸见大皇子一面。”
只是一句话说出口,楚文胥便知道,这个哥哥说的话,一切都是真的了。
他们三人回到了房中,丁香给楚文修沏上了一壶茶,也未让楚文胥离开,只是让他安静地坐在一旁。她知道有些事情,该知道的早晚都有知道,既然时机到了,自然也不必再多瞒。
“殿下,奴婢此处鄙陋,只有这乡野东西,怕是要怠慢大皇子了。”
“香姨,你侍奉过父皇又生有龙子,早已不是母妃宫中的药女之身,你我不是君臣不必再自称奴婢了。否则,岂非是我对父皇的大不敬。”
丁香轻笑了一声,低了低头,顺承着楚文胥的话没再自称奴婢,却也是说道:“我被贬边境,是戴罪之身,不死已是上天垂怜,又如何衬得起殿下的一声尊称。”
“可香姨,你我都知道当年的事情并非是你和我娘之罪,一切都是齐皇后在其中作梗,若不是他们,你和胥弟也不会流落边境,生活如此凄苦,实在为难你们了。”
“殿下,能有此番生活,我已经知足了,那宫中尔虞我诈,若是留在那儿,恐怕能不能活过这七年,尚且难定。”
丁香的话音落了下来,楚文修的眉头便是蹙紧了起来,“香姨的意思,是你不想回皇宫了吗?”
丁香笑了笑,抬起眸子来定睛看着楚文修,“可是殿下找了我们母子数年,却正是为了、要将我们带回皇宫,不是吗?”
“香姨一向聪慧,自然一眼便能看得出来我的用意。”楚文修神情凝重了几分,“只是香姨,并非我刻意为难,非要扰乱你们母子的平静生活。但若是香姨你不回去,永远都是戴罪之身,我娘更是死难瞑目,难道、香姨就忍心看着我娘蒙冤惨死,看着那些坏人逍遥法外,难道香姨就不想让当年的事情沉冤昭雪吗?”
“可是都过去七年了!”丁香摇了摇头,还是一脸的为难,“殿下,七年时间了,当年的事情谁还记得呢,恐怕连皇上也早就没有印象了,何况……”
丁香说着,侧过身子去看了一眼一旁的楚文胥,眸子里的神色终究还是黯淡了下去,“楚皇宫中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无处不在,我实在是不想我的胥儿再淌入那摊浑水了。”
“可是香姨,胥弟毕竟是皇子啊,他是您的儿子,香姨您的罪名若是洗刷不轻,胥弟也永远要带着一个罪名之子的身份,你难道就想看胥弟日日在这毒蛇虫蚁出没的地方苟且吗?香姨,逃避不是唯一可以保全性命的方式,你相信我,只要有你手上的证据,有你这个认证,我一定可以扳倒齐皇后,让她为她当初害我娘和香姨你付出代价。”
“我……”
楚文修信誓旦旦,其实丁香也不是不相信他办不到,只是……
她在宫里生活了十多年,她清楚得知道在那里有多么地可怕,那些杀人不见血的阴谋诡计,是要比这山林里的毒蛇虫蚁更为恐怖的。
若只是她一个人,只凭着贤贵妃对她的恩情,她就一定会义不容辞地跟着楚文修回去楚皇宫,哪怕她死,也要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可她如今有了胥儿,她实在不想,因为当年的恩怨,又要将胥儿牵扯到这浑水之中,不想让胥儿也在那样的生活里长大。
丁香想着,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不再去看楚文修,只是拉着楚文胥靠近了自己几分,轻轻地搂着他的脑袋,“殿下,你走吧,让我考虑一下,毕竟,这关系到胥儿今后的命运,我、我真的暂且不能答应你。”
“香姨……”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丁香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便是站起身来朝着楚文修低了低身子行了个礼。
楚文修看着丁香的模样,也知道今日再怎么劝都是带不走丁香的,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楚文胥的脑袋,“胥弟,照顾好你娘,我三日后再来。”
楚文修说着,便不再犹豫朝着房门外走去,只是谁也没想到,也不等他走到了门口,门外便是响起了一阵仓皇的脚步声,几个人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手中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