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张雨茹破天荒地主动来找杨青绾。蒲草居的人似乎都没想过她会主动来到杨青绾的地界,刚见着她进来,竟然都愣住了。
“是姐姐来了?快请进。”在外人面前,杨青绾总是这么一副柔弱的模样。
“我来找你商量些事情,商量完了便走,绝不打扰妹妹你的休息。”张雨茹笑吟吟地坐到杨青绾的面前,二人笑脸相迎的模样甚是虚伪,可是彼此之间却都对此不以为意。
“不知姐姐这么夜了到这里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事呢?说是与妹妹商量事情,莫不是好久没见着阿璟了,所以想来碰碰运气?”杨青绾说着,又轻咳了几声,柳枝见状赶紧递上了热水供青绾饮用。
“妹妹身子骨既然这么弱,又何必要在这早春天里洗冷水澡。你看,果然是病了吧?不过好在,这一回虽然病情来得猛烈,好歹也是捡回了一条命。”张雨茹不以为意地一句话,惊得杨青绾一个茶碗没有拿稳,差点热水洒在自己身上。若不是柳枝冒死接着,后果不堪设想。
张雨茹瞟了一眼柳枝被烫得通红的手指,啧啧叹道:“真真是好可怜。”
“你下去。”杨青绾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挥了挥手便让柳枝退了出去:“姐姐,你在乱说些什么呀。也不怕璟哥哥听着了,责怪你口不择言?”
“嗯?是嘛?来了正好。这件事儿,我还从来没跟他说过呢。关于我无意发现,你大半夜的差下人提井水进房。”张雨茹越是这么言之凿凿,杨青绾的脸色变越是难看。
“你想怎么样。”
“杨青绾,这句话我应该问你。你到底想要如何呢?”张雨茹闻言,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杨青绾:“我一再退让,你却一再得寸进尺,还真是有乃父之风。若是我没猜错,外头那些关于我被掳走的流言蜚语,也是你找人散播的吧。”
见杨青绾起初只是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张雨茹便知道自己的猜想并非无稽之谈:“姐姐怕是这几日太过劳累,休息得不够,倒也开始胡思乱想了。比起那些说书人编的故事,尤甚。”
“是吗。那真是过奖了,如此一来,有朝一日离开尉迟府,我至少还有一技之长得以谋生。”张雨茹淡淡一笑,忽然站了起来,在杨青绾的房间里四处踱步打量:“不过我今日找你来,并非是来兴师问罪的。我也没那么蠢,想要在尉迟璟面前得个公平。若我想跟你斗,这些事情我都会藏得好好的,才不会与你说呢。”
“那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让我夸赞你的想象力?”杨青绾以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在床上。看见张雨茹在自己房间里走来走去,就没来由的烦躁。
“那倒是不必了。我只是来告知你,终有一日,我会离开这儿,离开王都。当然我也是来警告你,你玩的那些把戏到此为止,我走后,这尉迟府就你一人独大,你也不用天天想着怎么整垮我这个本不该你用如此多心思的人。”
“呵呵,姐姐,妹妹看你真正是得了癔症。想要抓着那些个散播谣言的人想疯了吧。”
对于杨青绾的百般抵赖,张雨茹倒也不生气,只见她轻轻一笑,就连语气都不曾变过:“你不承认,没关系。话我已经说完了,该怎么做,便看你自己吧。我先走了,这房间里病气太重,我一个正常人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也会浑身不舒服的……”
说着,张雨茹以袖子掩住口鼻,很是嫌弃地看了杨青绾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房间。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离开蒲草居没有多久,就被一个人猛地压在了墙角。
“你干嘛!”张雨茹吓了一跳,当她看清对方的脸时,掐死他的心都有。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吗?不惜一切代价的离开?”尉迟璟显然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全然不顾忌这是在蒲草居附近,还没等张雨茹开口回答,便已经狠狠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罪妾:
“放……放手!”张雨茹细碎的言语从二人唇与唇的缝隙中溢出,显得异常暧昧:“尉迟璟,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告诉你,更疯的还在后头!”尉迟璟压低声音对张雨茹如此威胁道。张雨茹被他微微发红的眼睛吓得停止了挣扎。
下一秒,她就被尉迟璟一把抱了起来,往子衿阁里走。这样的举动,简直让张雨茹濒临崩溃的边缘:“尉迟璟你把我放下来!立刻!马上!”
“……你确定吗。”尉迟璟闻言,果真停下了步伐。此时府邸的花园内四周静谧无人,只有这花前月下的景致在窥伺着二人的亲密举动:“待会儿我要是把你在这里放下来,继续做些什么我想做的事情,你确定这样也没问题?”
“……你就是个qín_shòu。”张雨茹咬牙道,眸子里一片银光波澜,分明是月光将她眼中委屈的泪水染了颜色。
尉迟璟没吭声,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在这一步又一步的行进之中,一个人的心肠已然变得更硬,而另一个人的心肠却在渐渐变软。这两颗心的不合拍,就好像是他们的主人那样,永远没办法在一处相拥感受。即便有情有心,却总是只能隔岸相望。
人与人的命数,各有不同。而这或许,就是他与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