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那次谈话以后,蓝小柒变了许多,有事没事就往婴儿室跑,那里都是新生的婴儿,长得都差不多。她就站在玻璃门外,安静的目光落在那些孩子身上,嘴角挂着恬静的微笑。
看着里面那些孩子偶尔伸伸懒腰,时不时地打个哈欠。她都能笑个半天。有时候看着小孩哭哑了嗓子,她还会心疼个半天。
但是,转身离开的时候,脸上的黯然却怎么也藏不住。
常常看到她失落的背影,孤寂而萧条,好舍不得让这样一个瘦小的肩膀扛上那么多的东西,心疼得不得了,却无能为力。
担心她想不开,闫希澈在新戏尚未开拍前,一直都不离左右跟着她。幸好最近狗仔队识相,并没有再骚扰她,否则,他真的要去拼命的。
她怀着孩子,真的很不容易。看起来很正常,但孕妇该有的症状她全有,只是情况不那么明显而已。
那天的谈话结束后,她没有表态说要孩子,也没有说不要。
她会看着那些大着肚子的妈妈在丈夫的陪伴下过来孕检,会看着那些即将做爸爸妈妈的人,脸上带着喜悦而幸福的微笑,对着肚子里的宝宝说话,那时候,她总会悄然无声地转过头去,捂着嘴巴失声痛哭。
她不是不痛,而是自尊心让她不能喊痛,不能叫痛,只能一直坚持着不放手。
她还是照常吃饭,却更加容易哭鼻子了,却不是在人前,而是躲起来偷偷地哭。常常见她从洗手间里出来,眼睛红红的,低着头,不敢见人的模样。
那时,他的心底柔软成一片。
他多想说:“生下来吧,我可以帮你养。”或者,“嫁给我吧,我来当孩子的爸爸。”
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怎么能还不清楚蓝小柒的性格呢?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她也绝不会让别人施舍同情她的。即使他知道,那不是同情,她也不会愿意。
所以,他未曾开口,是不想侮辱了她。伤了她的自尊。
他就坐在那边,安静地看着她每天的行动,像是在写观察日记似的,静静的,未曾改变。
四十天,说是只要四十天,还有三天,再过三天就能做手术了。
“该吃饭了。”这些菜是他专门问了医生,然后让五星级的主厨做的,花了不少的精力,保温好带过来,全部都是适合孕妇吃的。
他打开菜盒子,递到她的面前。
蓝小柒轻声地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错愕。毕竟,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跟他说话诶。
他顿时喜上眉梢,像个孩子那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天陪在她身边,他觉得很长,可是一眨眼,怎么就手术了呢?
“如果,你后悔了,一定要告诉我,哪怕最后一秒,我也会救你出来!别忘了,我是偶像剧的天王,做的最多的就是最后一秒的营救!”
他半开玩笑似的说着,心中也期盼她这时候说暂停。
“我就在外面,在外面等你。”
护士过来,把她推了进去,然后病房里看得见是突然大亮的灯,让她睁不开眼。
听见医生在后面说:“先麻醉。”
然后有个护士面无表情地过来,打着针头,针下去,她就麻醉了,麻醉了,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那孩子在她的生命里消失。
不!她不想!
“不要!不要麻醉!”她忽然大喊。
麻醉医师为难地看向主刀医生。
主刀医生冷静地分析:“如果现在不打麻醉,等一会儿痛晕过去,我们可没办法保证手术的顺利。”
“我的孩子,现在正在被我处理掉,而我却感觉不到它的疼痛,这样太残忍了,我不要!”泪水顺着眼角落在枕头上,眼睛早已模糊成一片。
想起宝宝的心跳,想起那个心电图,想起它的照片,想起那轻轻地跳动,想起医院里的那些婴儿,想起那些喊着妈妈的孩子,她的心,痛成一片。
医生很不解:“既然这样,就不该打掉。”
对着麻醉医师说道:“麻醉!”
蓝小柒抗拒:“不要,我不要麻醉!”
她从手术台上坐起来,“我不要打孩子了,我要离开!我要走!闫希澈!闫希澈!我不要打掉孩子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