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坐在窗台上摆弄着他的手机,正午热烈的阳光照在他的金发上,美好的就像是一个天使。
屋子里一片凌乱,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显然是一个邋遢鬼,肮脏的地板,污垢的水池,厨房里蚊蝇乱飞,一张几乎看不清原本颜色的沙发摆放在角落里,醉气熏熏的男人一脸胡茬,头发脏乱纠缠,披着破布一般的皮夹克,毫无生息地躺在上面。
他的左胸口有一块深红色的血迹,位于沙发外侧的左手无力地垂下来,“滴答滴答……”血液一路蜿蜒,顺着他的左手臂滴落于地,形成一滩由血液组成的水洼。
“哐当”一声,一个看起来大约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跌坐在地上,他的双手满是鲜血,沾满了红色的匕首脱落,像是接受不住现实一般满脸惊慌,连握在手里的凶器都无力持有。
他喘着粗气,胸膛起伏,四肢并用,爬着站了起来,跑向窗台,但是刚才还坐在外面的那位已经消失不见,风吹进窗户,孩子却感受不到任何凉意,他颤抖着双唇,向后退了几步,猛地一回头,抓住门边的一件脏兮兮的小外套,戴上衣服自带的帽子,双手插|进兜里,打开门,就这么离开了屋子,向着对面狂奔而去。
这会是一个美好的午后不是么?
在今天太阳初升的清晨,侠客走进了一家小餐厅,他非常喜欢这家餐厅的特色早餐。
在团长没有召集团员的时候,侠客一般都喜欢呆在自己小小的基地中,这样的行为可以将之归结于宅男,虽然他的基地遍布各地。
但是今天显然有了一个小小的惊喜。被醉酒的父亲殴打着的小男孩尼尔跌跌撞撞地跑进餐厅,这家店面正刚刚开门,清晨的雾气都还没有散开,空荡荡的餐厅里侠客是唯一的一位客人,店主正在后面呼喊着他懒惰的厨师,催促着开工。
其实跑到外面求救也没什么作用,侠客百无聊赖地想着,对于这座有些封闭的小镇,他有着附近所有人的资料,甚至比在这里居住了一辈子的老人更加详尽,任何一位外来者的信息都会首先出现在他的电脑里。
小男孩尼尔的母亲在生他妹妹的时候难产而死,一尸两命,之后,父亲一蹶不振,丢掉了工作,酗酒,赌博,殴打自己的孩子,可怜的尼尔一次次地跑出家门向外人求助,虽然可以制止发疯的父亲,得到的却是下一次更加凶狠的惩罚。
后来他也学乖了,默默地忍受着,这次跑出来,看来是到了极限。侠客在心里评估着,真不愧是父子,懦弱的父亲,懦弱的孩子。
尼尔扑倒在侠客身旁,他抓紧了对方的裤脚,伤痕累累的脸上满是泪水:“帮帮我,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侠客有些头疼地转过头,果然便看见一脸凶狠的父亲冲了过来,满嘴酒气。
他抖了抖脚,尼尔眼中露出绝望:“求求你,他会打死我的!”
醉醺醺的男人伸出手,似乎想要揪住多管闲事的家伙的衣领,然后抡起自己的拳头给他的脸上来一拳,狠狠地揍上一顿,他之前用这一招对付过不少人。
但下一刻他的动作便僵住了,侠客亮出一把铮亮的匕首,刀尖几乎就要触到了他的鼻梁,他一下子就被惊醒,冷汗布满后背,两只眼睛斗鸡眼般挤在一处,盯着刀尖,一步一步向后退。
他高举着双手,向着一步一步逼近的看似人畜无害的小青年侠客妥协:“等等,等等,我刚才只是喝了很多的酒,在发酒疯罢了,您大人有大量……”
他伸脚踢了踢被现在的情况惊住的尼尔:“你要是要救这个小崽子的话,喏,他就在这里,您请便,请便,呵呵。”
他转过身,像是火烧屁股一般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侠客并没有过多的动作,他笑眯眯地转向尼尔:“嘿,你还好么?”
懵了的尼尔回过神来,爬了起来,他看着友善笑着的侠客,低了低头,擦了擦泪水,有些羞涩地拉了拉脏兮兮的衣服:“谢,谢谢你!”
“刚才那是你的父亲?”侠客皱了皱眉,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
“嗯。”尼尔谈到这个话题,似乎有些紧张,他向后挪了几步,像是受到惊吓的仓鼠,下一刻就会逃走。
“嘿,放轻松一些。”侠客凑近过来,右手搭在尼尔肩上,感受着手下微微颤抖的身躯,笑容不禁又扩大了几分:“你饿了么,我请你吃一顿早餐怎么样?”
惊惶的尼尔忐忑地望着侠客,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下意识地转动着。他在警戒周围,真是有意思,侠客这么想着。
受不了食物引诱的尼尔接受了侠客的邀请,在这张餐桌上,幼小的他第一次吃上了从未品尝过的美味,但更吸引他的却是侠客向他描述的浩瀚广阔的世界。
那些从未听过的城市的名字,从来没有庆祝过的节日,新奇的游戏,有趣的发明。尼尔第一次听说世界上的所有人并不只是小镇上的千多人,这个世界太大太大,据说有人走过陆地,度过海洋,穿过沙漠,但他从来就没有找到过世界的边际。
尼尔眼中第一次带上了色彩,他喜欢听侠客描述的所有,他不停地追问着侠客,关于他加入的那个旅行团,他们是怎样从可怕的猎人手里夺回被抢走的财宝,怎样在残忍毫无人性的黑猫杀手手里救回团员的性命,怎样拒绝了慕名而来的小丑,在他恼羞成怒妄图用拙劣的手段报复之前,将他扔回了马戏团,又是怎样游荡在遍布世界的墓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