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在黑暗中响了又响,一遍遍重复着山涧流水的清音,刚开始听着还不错,挺助眠,但在半梦半醒间仍然响个不停,硬是拉回了他清醒的意识。
何景明暴躁地接通了电话,粗声粗气地道:“喂?”
“pg2399,”那头传来一个清晰坚定的女声,每个字的发音都咬得很重,听起来抑扬顿挫,不像正常说话倒像念书,“你今天的狩猎活动没有向总部作出汇报。”
“因为没什么值得说,”他坐起身,床单滑下胸口,露出赤luo的宽阔肩膀和健美手臂,他的体格隐藏在书生气的白衬衫底下,远比看上去强壮。“吴敏领先一着,她炸毁了a711基地,而我连她的影子都没摸着,这就是目前全部的事实,ove。”
“会长对这个事实并不满意。”
“相信我,”何景明揉搓着睡眠不足的干涩双眼,不耐烦地道,“我也非常、非常的不满意。”
“会长想知道你下一步的计划。”
“没有计划,”他断然道,“像吴敏这样的聪明人,她是个天才不是吗?给她十分钟就能在大脑里罗列出上百个计划并且一一打破它,所有符合逻辑的、有迹可循的追捕方案在她那里都行不通,随机应变更适合我们的游戏,我总能找到方法给她一个惊喜。”
女声停顿了不短的时间,随后不带丝毫感情地追问:“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何景明坦然说出实话,“现在主动权不在我手里。”
“会长问你有什么办法夺回主动权?”
他沉吟了半晌,凌晨三点的宾馆套房,窗帘低垂,他没有戴眼镜,眼前既黑且模糊,他分不清是由于光线不足或是视力局限。
“那几个孩子,”最终他道,“他们其中一个和吴敏关系匪浅。”
“明白。”女声迅速回应,“会长将促使更多会员参与围猎。”
电话终于挂断,何景明听着断线的忙音,那短促尖锐的噪音只响了半声便戛然而止,仅余下长久的、忧心忡忡的宁静。
他不再急着入睡,抚慰一整天猫鼠游戏过后疲惫不堪的身心,而是背靠床头板,双手抱胸,怔忡地思索了良久。
有什么地方不对?何景明想,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对吴敏那么重要,她有的是办法把他安全妥善地隐藏起来,不可能让他如此轻易地发觉这一点——她几乎是自己主动把证据摆到了他面前。
除非……这一切都不是偶然,早就在那颗天才大脑的计算当中。
…………
……
这是一间四星级酒店,何景明居住的单人套间隔壁是一个豪华标准间,前台的住宿登记薄和电脑录入都被他仔细检查过,那上面显示它现在归一对出差的总经理及其女下属共有。
这对男女此刻正赤身裸身紧密相拥,某些敏感部位抵在一块儿,挤变了形,四只手四只脚巴住对方湿热的肌肤,乍看起来像某种攀附共生的新物种。
他们都在发抖,相贴的身体使得一个人的颤栗传染给另一个人,抖得越来越厉害,近似癫痫发作。
不,不是因为极乐,而是因为恐惧,或者还有寒冷。
“嘘——”吴敏从墙边转过头来,把一根食指竖在唇边,不高兴地瞟向两人,“安静点行吗,我听不到他思考的声音。”
手脚被牢牢绑住,嘴巴里也塞了枕巾,那对男女呜咽着泪流满面,把脑袋埋进彼此肩窝里,强行堵住声音。
“谢谢。”吴敏感激地微笑,调整了一下她的窃听器,那看起来就像一个长触角的卡片式相机,她耐心地用触须在墙面上逡巡,同时旋转镜头盖的位置。
酒店的隔音并不好,但何景明身上似乎自带着屏蔽震波的仪器,她不得不忍着白噪音,断断续续地收听完那个电话。
足够了,她得到的信息,一切都像她预想的那样发展,异人俱乐部同时追捕着她和曹安期四人,互相牵制,至少在她被捕前她们没有生命危险。
吴敏没有费心收好她的简陋窃听器,她干脆把它拆成零部件,随手抛洒到旁边那张空床上,豪华标准间本来就有两张床不是吗,这对男女浪费了一张,真是太可惜。
要怎么处置他们呢?她抛弄着手里的勃朗宁,兴致勃勃地打着腹稿,女人透过男人肩头看到,吓得吱哇乱叫,舌头拼命想把嘴里的枕巾推出来。
这些……飞溅的液体、原始的姿态、零交流的纯活塞运动……
“我知道你们也不想的,在这样糟糕的境况下还会觉得兴奋,”吴敏同情地对两人道,“大脑有时候就这么调皮,像个不听话的小男孩,它时不时地需要得到一些奖励。”
“性是奖励。”她将双手揣进外套口袋里,那是一件新买的黑色风衣,长度超过膝盖,稍稍有点收腰,系紧带子从背后看就像一条曼妙的长裙。“大脑的尾状核控制着多巴胺分泌,脑垂体控制催产素,前者可以让你们性兴奋,后者产生不应期,避免你们不知节制地把自己弄死。”
吴敏踩着新买的高跟鞋在室内来回踱步,地毯逆来顺受地吸收了所有脚步声,她陡然止步,戏剧性地转身,向着床上的男女扬起枪。
两人惊恐交加地挣扎,被绑在一起的手脚互相打架,两具身体滚来滚去,突然翻过床边,“砰”一声摔落下来。
男人的脑袋着地,这一下就把他摔晕过去,女人伏在他上方,被固定地脖子拼命想往后转,却只能通过眼角看到吴敏的影子。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