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返回养心门之时,天边已浮出了鱼肚白,奕?执拗的身影还跪在那里,死死的盯着御驾归来的方向。走到奕?跟前的时候,奕詝命抬轿的奴才停了下来。
奕?受了一夜折磨,已经红了眼,他用剑锋直指着奕詝,恨不得现在就刺死他,只是无奈双腿已麻木,根本站不起来。
“你敢杀了她!我要杀了你!”奕?红着眼睛嘶吼着。
奕詝并不申辩,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不喜欢他此刻为了良慎不顾性命的样子,他当他是谁?他不过只是她的小叔子而已!
“六爷,皇后娘娘好好的,你可别迷了心窍做出蠢事来!”曹德寿赶忙跑到跟前劝了一句。
“她没死?你是说,她没死?”奕?抓住曹德寿的胳膊。
“她是大清国的皇后,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曹德寿挤挤眼睛,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奕?喜不自胜,赶忙丢下手里的剑,朝着皇上的方向跪好。
“皇兄,臣弟有话要说!”
“来人!将恭亲王抬进来,传太医给他看看腿上可有冻疮。”奕詝面无表情的说道。无论怎样,他是他的弟弟,看他受罪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几个奴才七手八脚的将奕?抬进了养心殿,安放在暖阁的炕上,太医过来查看了他的双腿,早已冻的黑紫。
“王爷若再跪上半个时辰,这双腿恐怕就没了!”太医啧啧的摇头叹息。
太医小心的为他敷了药,嘱咐了几句,又退了下去。
奕詝看着他的两条腿,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他受了皇阿玛责罚,老六便跪在这养心殿门口替他求情,入夜的时候,两条腿都跪肿了,后来,还是阿哥所的老太监将他扛了回去……
“老六,你何苦这样?”奕詝冷冷的看着奕?。
“四哥,皇后是无辜的!”奕?不愿再等,一开口便直入主题。
“你叫了朕很久的皇兄,一声四哥倒让朕想起了过去!”奕詝凌厉的目光渐渐柔软下来,“你有什么话说?”
“四哥,皇后——”奕?刚要说话,又被奕詝打断。
“老六,你为了皇后之事做出这样的举动,不怕宫里宫外的流言蜚语么?皇后是朕的妻子,她的事自然有朕操心,以后,六弟还是多放些心思在福晋身上!”
“四哥,皇后已是皇后,臣弟绝不敢再做非分之想!虽然如此,但咱们三人旧日的情分还是在的,臣弟做不到看着皇后蒙冤还能无动于衷!”
奕詝听了这些话,心里稍稍平静了一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有话快些说罢!朕过会子该去上朝了!”
“四哥,听闻皇后蒙冤,臣弟生怕四哥误判了皇后,悔恨终生,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拙荆九琪提醒了我,在宫外暗中调查了几位素来与皇后不睦的妃嫔母家,不想果然有所收获!”
“六福晋倒是贤惠!你收获了什么?”奕詝心中赞叹了奕?的所为,他已暗暗彻查了宫里,若再加上奕?在宫外探查的结果,恐怕就更加确定是谁做的了。
“四哥,臣弟斗胆,是丽贵人!”奕?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说道,“丽贵人之父瑞祥在八大胡同包了一个妓子,那妓子深居简出,臣弟着人去查,竟是来历不明的黑户,再细细查下去,她竟是一个异族苗人!”
“这倒是与云嫔所中蛊毒应了起来,你还查到了什么?”
“那妓子与瑞祥酒后得意,将在宫中行蛊一事说了出来,还说了许多要效仿当年的年羹尧与年妃,与丽贵人宫里宫外照应起来等一众混账话!臣弟妄断,他们在宫中行蛊恐怕不是第一次!”
“年羹尧与年妃?”奕詝面色如霜,“他怎么不想想年羹尧的下场如何?真是混账至极!你可抓了他们切实的证据?”
“臣弟不敢擅自打草惊蛇,只等四哥一声令下,将此事相关的一干人等一一审过,不怕没人松口!”奕?双目放光。
“你在宫外等朕的旨意即可,朕自有安排!”奕詝并没有一时冲动,朝中正在促成湘军团练以抵抗长毛粤贼一事,瑞祥与其中的主力曾国藩是多年好友,若此时牵扯出瑞祥,恐怕于稳定曾国藩不利。
奕?不知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虽然看起来很气愤,可却什么都没做,这太不合常理!他本身也知道瑞祥在国事中有多重要,也正因为如此,他盼着皇上杀了瑞祥,内心深处,他也不愿意皇上是个太平盛世的千古明君。
奕詝安排人将奕?送回府,并下令恭亲王伤好之前不必来上朝,有折子照旧可往上递。关于如何处置丽贵人和瑞祥,他还没有想好。丽贵人在宫里的把柄他也早已抓了个正着,可若是此刻杀了瑞祥,谁去劝服曾国藩呢?若是不揭发瑞祥和丽贵人的事,云嫔枉死不说,皇后又如何洗脱清白?
良慎养了几日,能起来走动了,黑牡丹见她已恢复,便早早的离开了!临走只留了一句,若想找苗人作证,尽管托人去南府戏班找他。
良慎一直等着皇上为她洗脱罪名的圣旨,毕竟虽然回来了,虽然知道奕詝还是如以前一样在乎她,可谁也不愿意背着杀人的罪名,这样不见天日的活着。
终于,良慎再等不了了,这天傍晚奕詝照旧来看她的时候,她忍不住说了出来。
“皇上,云嫔一事奴才不能这样不黑不白下去了!皇上,奴才心中明镜似的,害云嫔的人是——”
“是丽贵人!”奕詝怜爱的看着良慎,这些委屈都是替他受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