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驭魂幡插在身旁地上,凌涟合起双眸,沉下心神,将寨民的亡魂引入幡中。
在谢晓清看来,还以为师父又在凝神运气,疗治伤势。师父虽然外表上云淡风轻,这次所受的伤,看来还真的不轻!
他看不见无形的魂魄,而在凌涟心神中,由于和驭魂幡相通,那一个个被摄进来的魂魄,面容如生,连须发都看得分明。
凌涟面无表情,引动法诀。
魏波,村长,还有寨中的其他寨民们……脸上犹带着临死的悲愤不甘。在即将被摄入幡中时,又本能地流露出强烈的恐惧。
一旦被摄入,就永世封印其中,除非驭魂幡毁了,他们才能重入轮回。
这等阴毒法宝,自然会令众魂魄们惧怕。
但在凌涟灵力加持之下,这些毫无法力的魂魄完全没有抵抗之力,纷纷投入了驭魂幡中。幡身之上环绕的那股淡淡黑气,逐渐变得浓厚了一些。
“叮铃铃,叮铃铃”
在凌涟引魂之时,忽然间,搁在一旁的警心铃,又震动了起来。从铃声的急切程度来看,大约是一位元婴期的修士。
静海真人?
凌涟睁开眼睛,停下了手中动作,将驭魂幡召回了储物袋中。魂魄还没全部摄取,他也不再贪恋。这只是个添头,正事要紧。
“有人来了,不知友敌,我们先走吧。”他对谢晓清道。
“嗯。”谢晓清点头。
凌涟牵着他,化作一道风雷,飘然而去。
警心铃铃声大作时,来人还在三十里外。凌涟和谢晓清身形一消失,来人就已到了黑峪寨上空。
看到下方寨毁人亡的惨象,不由长长叹息一声,满含悲悯之意。随后流星般飞遁而下,与那凶兽朱厌战了起来。
正是追踪朱厌到此的静海真人。
这个日子,大约就是原剧情中,静海真人将谢晓清从平安镇外带回去的时候……
一边在深山中飞遁,凌涟一边思忖道。
朱厌本不该来黑峪寨,追踪它的静海真人也不该来。但他们偏偏出现了。这是天道为了修正剧情所做的安排么?
若我不走,下个场景,大约就是“某种原因”之下,朱厌凶兽突然发现了我,向我猛烈攻击。而我,同样因为“某个理由”,不敌于它,奄奄一息。
而静海真人赶来时,大约也只来得及让我临终托孤,把谢晓清带走了……
如此,谢晓清还会在瀛洲派中成长,剧情里也只不过少了个无足轻重的反派而已。
呵。
凌涟微微一笑。修仙之路,本就崎岖凶险。要登临绝顶,他从来不缺意志和勇气。
天道,你岂能吓退了我?
“师父,我们去哪里?”飞遁之中,谢晓清问道。
他顿了一下,又道:“师父你……似乎受了不轻的伤,我们到了安全范围,就停下来休整吧?不要急着赶路了。”
话语里满满的都是担忧和关心。
“也好,我们就在前方的阳溪城落脚。”凌涟颔首。他脑中记了一幅中州地域图,逃遁之时也早就看好了方向。
他的确需要点时间养伤。而且驭魂幡刚摄取了不少魂魄,还未完全炼化,在使用时会有反噬之忧,还得花点时间将之炼化。
……
阳溪城碧云客栈中。
凌涟灵力运转大周天,周身氤氲起淡淡白雾,将他映衬得犹如仙人。这白雾是内伤在逐渐痊愈的征兆。
过了许久,他轻吐一口浊气,收了功。辅以丹药,他的内伤已经好了五成,剩下的伤势慢慢调养就行了。
窗外已是繁星天,屋内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谢晓清却不在屋里。他似乎还在院子里练习木系法术。
刻苦虽是好事,废寝忘食,却是会损害身体的。凌涟起身下床,走出房门,准备把谢晓清叫回来休息。
“师父!”谢晓清不知道做了什么,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好似他不在练功,而在挖土。听见门响,打断了口中吟诵的法诀,转过身来,热切地叫道。
凌涟笑了笑,一挥袖,给他施了个辟尘咒。
“师父,您的气色好了很多。”谢晓清已跑到他面前,打量着他,欣喜道。
“嗯,为师的伤已经好了五成。”凌涟温和地道,忽而又语气一变,变得严肃起来,“时候不早了,还不去睡觉?非要为师来叫你么?”
“是,师父。我这就去休息。”就算被训,谢晓清也是甘之如饴。他还没有到叛逆的时候。
“不过——”谢晓清又补上一句,“我刚才练习您教的‘藤缚术’又有了心得,师父您先看一眼吧?”
“好。”凌涟点点头。
谢晓清便走回院子中央,念动咒诀,双手结印。
不一会儿,无数藤条就迅速从地底钻出,向凌涟的方向涌了过来。
谢晓清已是炼气七层,又是颇为让人艳羡的太古青帝血脉,施展出这藤缚术,也是有模有样。
这藤缚术目前看来,跟他以往所施出的,并未有什么不同?凌涟心中却暗暗诧异。
眨眼间,藤蔓已长到了他身边,凭着谢晓清的意念,从胸往下将他虚虚环绕起来,没有缠紧他的身体。这份控制力,的确可以称赞一句了。
凌涟正要开口,这时候,又发生了变化!
那藤条上原本长满了繁茂翠叶,瞬息之间,叶片之间又钻出了幼小的骨朵,小小粉粉如一串串铃铛。再一瞬息,骨朵尽数绽开,满藤开遍了绯色繁花!
凌涟身边,一时被幽幽花香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