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心也累了。这番大悲痛之后,罗三爷的身体已经是不怎么好了,只一口气强撑着。
罗伊来了这么一出,罗三爷眼前一糊,差点没倒在地上。
“不卖了,家里有事,我得早点收摊回去呢。”
再有人到摊子上来,罗三爷客客气气的解释道,等摊子上的客人吃完了。罗三爷就收了摊子,赶回家去了。
罗三爷气势汹汹的往厅上一坐,只等罗伊回来就兴师问罪。
“三爷爷,您这是怎么了?”丫头买菜回来,只看见罗三爷面色阴沉的坐在堂上。
见是丫头,罗三爷扯出一个笑,这笑怎么看都不会比哭好看:“没事,没事,你做事去吧。”
“真没事?”丫头不信,没事能摆这样的阵势?
“没,我等小伊回来呢。”罗三爷说道。
太阳已经偏西了,罗伊才回来。
在巷子里同遇见了叔叔婶婶大爷大娘打了招呼,罗伊的笑脸一进了家门就没了。
然后便是之前的“哐哐当当”的一阵吵。
罗三爷大呼“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两军交战,夹在中间的人最难受。
丫头在罗伊的央求下,端了装了草药水的木盆去了罗三爷那儿。
“三爷爷,您泡下脚吧,这水温正好。要是凉了就没这个效果了。”丫头把木盆放到了地上说道。
“你拿出去吧,我嫡亲的孙女都成了这幅样子。我要条好腿有什么用?!”罗三爷说道。
“三爷爷,小伊姐只是一时不懂事儿。多劝劝就好了,您别这样。”丫头说道。
罗三爷看着丫头说道:“她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脑子还那么的拎不清!那种人是她能招惹的吗?什么都比不上安稳生活的好!”
“丫头啊,你也十三了,我瞧着你就比你小伊姐懂事。小伊,她,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罗三爷还是泡了脚。嘴上说着这是因为药草也是银钱买来的不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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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才啊,你今年多大 了?”罗平闲聊的时候问郑圆才道。
郑圆才正仔细擦着新到的鼻烟壶。要说这鼻烟壶还是我朝的比较好看。壶内画美轮美奂。只人都是贱骨头,当然是漂洋过海来的比较珍贵。
西洋鼻烟壶都是金银器,放置的时间久了。瓶身会氧化掉,所以就要特别的维护和保管。
“十八。我是家里最小的,我娘生了我就走了……”郑圆才也是个话多的。
“停停停,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成吧?”罗平忙说道。
郑圆才放下手里的鼻烟壶又拿起了另一个小小的琉璃杯子开始擦拭:“您问吧。”
“你哪儿人?”
“福州的。”
“那挺远哈,你怎么就到了京城来了?”
“刚不是说了吗,我娘生了我就走了。我爹又当爹又当娘的养我们姐弟几个,偏逢上灾荒,没了办法,只能是离开了家乡,边乞讨边来了京城。”郑圆才说道。
罗平问郑圆才那么多话。是想着给罗伊物色夫婿。
郑圆才现在虽然是个伙计,但人机灵有眼见实,自己多教教他,以后当个掌柜的,管理一两家店铺也是可以的嘛。
“那后来呢?”
“后来。我爹饿死了。我姐姐把自己卖给了人牙子,得了些银两,好歹让我和弟弟捱过了那个冬天……”
“……”说到了别人的伤心事,罗平不好再往下问了。
郑圆才抬头看了看罗平,笑道:“没什么的,掌柜的。都过去的事了,我都已经看开了。我爹和我娘是享福去了。我姐,去年也嫁了个管事。我这份工还是她帮我求来的呢。”
罗平心里想的有些不厚道,郑圆才算是不错的夫婿人选,家世和罗伊差不多。嫁过去了之后也不用伺公公婆婆……
“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娶媳妇儿吗?”罗平试探的问道。
郑圆才嘲讽的一笑:“我哪儿敢想哪,我还有个弟弟哩,十六。身体不好。我得攒钱给他买药,哪儿有钱娶媳妇。”
有个病秧子弟弟,这倒不好了,得照顾一辈子啊。罗平想着,却觉得自己有些市侩。
“掌柜的。你先预支我点工钱噻。上个月的钱用的差不多了。”郑圆才说道。
郑圆才是所有伙计里边赚的最多的,因为工钱主要是卖出东西的提成。郑圆才卖相好,人勤快又会忽悠。业绩可不就是最好的吗。
上个月,郑圆才拿了十二两工钱!这么多钱足以傲视所有的伙计了。
现在竟然说全部用完了。
“你弟弟生的什么病,花费的了这么多银钱?”罗平问道。
“不是大病,也好治,只是要每天养着。唉,少爷的身子穷鬼的命!”郑圆才说道,语气里没有嫌弃的意味。
“我是没意见,你要是自己能让那人同意。”罗平对着刘名努了努嘴。
刘名把着账上的银子不肯松手,哪怕是进货出货,都要和他说上老半天,恨不得你跪在地上求他,他才给你银子。
“掌柜的。”郑圆才苦着脸道。
“行了。喏,我先给你五两用着,不多给啊。免得你下个月再没钱用。”罗平自己拿了五两银子出来,“下个月发了工钱得还我啊!”
郑圆才把银子拿了来:“你说你也是个掌柜的,咋这么小气呢。”
“拿来!”罗平伸手过去拿,郑圆才躲开。
“掌柜的,我错了。您最大方!”
哼哼,小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