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容赏的笑声消失在庭院外,林玉儿气得脸都乌黑了。她愤怒的转过身,明若艳阳的铜镜映出镜子里柔美的轮廓。一袭百合色长裙,乌黑浓密的发髻当中点着零星的小碎钻。又在发梢尾镶嵌一朵绣珠花,衬托着一副含着浓浓书生气息的静谧且清逸。她年纪虽小,却善于利用这种气质并以此为种资本。而这种样子却是此刻她遭人取笑的原因。
她对着镜子将头上的发钗撕下来,又撕下自己的衣裳。
蕊香正在外廊处和小宫女们说笑,听闻里屋的动静,慌忙跑了进去。入目的首先是地上扔得到处都是各色衣裙。如今夏日炎炎,这些都是眼下最时兴的衣服款式。却不知又为何令主子难受了。
“将这些都扔出去。叫内务府送些颜色鲜艳的过来。太素净了,像是我们宫里死了人一样。”林玉儿发泄完了,脸色就立即恢复正常,让人看不出一丝倪端。
蕊香虽然觉得诧异,但是却不敢多问,林玉儿表现得越是平静,就说明她此刻的心情有多差劲。若是在这个时候招惹她,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若是以前,主子一般都一笑置之,可是不知为什么自从来到宫里,主子有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屋里里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蕊香可不希望谁在这个时候打断这种难得的协调。
然而,正在此时候,一个年岁尚小的宫女走了进来,笑嘻嘻的说道:“玉嫔娘娘,玉嫔娘娘可在家吗?”
若是可以,蕊香必然要去阻止这个撞到火枪口上的人儿。但是,她在林玉儿的眼睛皮下,只得垂立着手,默默的为进来的这个人祈祷。
“玉嫔娘娘。”那个宫女的脸看起来非常陌生,却不知是哪个宫里的。
林玉儿的眉间果然显出一丝恼怒。若是得她出口说话,这个人肯定半条命不保。蕊香思及立即果断地拉住那人,口里厉声喝道:“好没有规矩的家伙,看见主子还不快跪下来磕头。”
那宫女不提防旁人一声呵斥,吓得慌忙跪下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异常委屈,看样子此人在主子面前异常受宠,从未受过一丝的气。
“五小姐不认识奴婢了?”宫女强忍着泪水说道。“奴婢是若涵宫的。小姐叫我来问问五小姐可否愿意去她房里坐坐。”
林玉儿仔细端详了她一阵子,才认出她,却是以前在林府时林慧宜房里伺候的。这个年纪小,一直不常出来,所以见到的次数也少,只有一些隐约的印象。
若涵宫比想象中还要偏僻,林玉儿随着那小宫女的指引,绕过一道道回廊,才记得曾经自己似乎也来过这里。那个时候面对颓废的宫墙和庭院,还从心里生出一种“我绝对不会成为这个样子”的决心。而现在旧景重游,心里更多的感到从心里的挫败和疲惫。
“五小姐,到了。奴婢就不进去了。”那个小宫女说着一闪,就消失到浓密的树丛当中去了。
说实在,林玉儿和林慧宜的交情不深。她们只局限一些乐器方面的交流。昔时在林府,林慧宜就是个冷漠的人,从来都是林玉儿来她房里,她才会勉强说一两句,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坐在那里,要么写字,要么弄萧,唯独情到深处,冰山不化的冷漠的脸才会露出一丝春暖花开的笑意。而这种笑意,又是稀薄得可怜的。
所以,林玉儿此时倒是有些惴惴不安。面对这个冰冷的异母姐姐,她从心里深处一丝退缩的情绪。这种情绪也是没有来的。一个不温暖的人,自然令人生出不愿意接近的感觉。可是曾几何时,林玉儿偏偏想去靠近她。仿佛本性上冥冥之中的召唤,不由自主的。
她停在一扇爬满藤萝的宫门前止住步子,一阵如哭如诉的箫声从庭院中传出来。昔时在林府,她也会整晚听着这种声音渐渐睡熟。
然而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里面一声薄凉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林玉儿才伸手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宫门。
“自从到了宫里,我们就没有见过面了。”林慧宜亲自端过茶。
林玉儿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还是接过来。记忆里,她从未像这般热情。如何今日感觉像是变了个人。
林慧宜继续说道:“说到底我们还是嫡亲的姐妹,可比宫里其他人要亲密多了。我住得偏,也不好动,你却也不过来走动?”
林玉儿本能的看着她,对方的脸上显出一丝狐媚的笑意。像是生生在脸上画上去一样。心里不禁有些不自在,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别扭起来了。
“三姐姐,你怎么变了好多?”
林慧宜向她走近一步,那似乎画上去的笑在她瞳孔中徒然放大,“我如何变了好多?我一点都没有变啊。”林慧宜露出大笑的表情来,这种笑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再自然不过,可是放在林慧宜脸上却稀奇不已。她觉得非常诧异,这些话都不像是林慧宜说的,可是却又偏偏从她嘴里吐出来。
林玉儿本能的觉得烦躁,她站起来,想离对方远些,林慧宜似乎知道她接下来的举动,连忙拉住她。林玉儿受不了人和她拉扯,慌忙缩回手,不提防一用力,拉下对方一条胳膊。奇怪的是那胳膊一离开林慧宜就变成一只枯黄的长萧,再看看林惠宜,她的脸上还用白布顶着着各种各样的笑脸。而现在,她正在往自己脸上贴上一个伤心欲绝的表情。
林玉儿看了一眼,那个原本大笑的白布“唰”的一下子往她脸上扑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