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对不对。定然是那晚的事情,你想戏弄我一番,对不对?”菱夕颜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她紧紧拽住南宫影明黄色的衣袂,关节泛白,还硬是从嘴角挤出几丝笑意。
南宫影并没有答她,而是拿起桌上的绯色葫芦瓶,蹲下身子,将浑身瘫软的菱夕颜拥入怀中,“如若不是你的父亲凌坤,其实你本不用死。不过,颜儿,朕这么做,都是为你好。”温柔的嗓音轻轻掠过菱夕颜的耳朵,可那样的声音在这暗夜里听起来,直抵心魄。
“你看。多美。”南宫影拔下丝绸,浓烈的香味弥撒开来,那猩红色的液体微微荡漾,好似流淌着的血液,瑰丽异常。
菱夕颜看着南宫影俊美到动人心魄的面容,她忽然有些痴迷。
恍惚间,他的幼年、少年、青年都依次展现在自己面前。同这般拥有玉山之姿的男子携手,是她毕生的心愿,可她从未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都忘了吗?”
这样的话本不该问,蕙质兰心如她,自然知道一开始南宫影看中的是她滔天的家事,爹爹助他登上帝位之后,却害怕他家的权势危及到了皇权,自己定然是不能留了。可她却不甘心,她不相信这般青梅竹马的感情,到头来,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没忘,也不会忘。不过身为皇帝,我总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不是吗?莫不然,无路可退,那就糟了。”
“影,这些年,我们一同长大,我何曾为了父亲逼迫忤逆过你。就连菱芷怜,我都能接受她。如今,你是万人敬仰的皇帝,你又何须如此待我呢?”菱夕颜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目光却死死盯着南宫影有些发冷的眼眸。
“既然提到怜儿,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她恨菱坤,恨菱家的所有人,所以,她才是我最好的帮手。”
“原来你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帮手而已!”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菱家权势滔天,我若不除了菱氏一族,又怎么能成为南宫王朝真正的主人呢?”南宫影贴着菱夕颜的手越发的冰凉。
“那日大殿上的一切,你可是做与我父亲看的?”菱夕颜的心也越发的冰凉起来,她清楚,这样的答案,是肯定的。
原来,从未至尾,我都是你算计的对象,而你的温情,也只不过是安抚我父亲的手段而已。怪只能怪我太傻,把一切都当真了。
“颜儿,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心思。颜儿,就当我负了你,反正,我已然负了你……”。
皇权对你,真的就这么重要吗?泪水从菱夕颜的眼眸中溢了出来。她张了张口,心中有万分的不甘,却说不出话来。
她曾经自以为心心相印,白首不离的夫君,这么多年,却是处心积虑算计着她的家人。菱夕颜冷笑了两声,放过菱家这样话,终究不过是自己的奢求吧!其实我再聪明又如何,你的演技太好,我终究敌不过你半分。这夫妻情分……恐怕从来都没有过吧!
望着她那以置信的绝望眼眸,南宫影忽然心头发堵,脸上的款款笑意似乎快要支撑不住,宽大的袖口下,手指死死握住,险些掐出血来。
“颜儿,乖,喝下去,一切问题都没有了。”他的指尖忽然用力,死死的捏住菱夕颜的下颚,她还来不及呼痛,南宫影便已经将葫芦瓶中的鸩酒悉数灌倒她嘴中。
他仍旧宠溺的将她搂在怀中,仿佛一切都跟原来一样,她还是他白首不相离的妻子。
南宫影力量太大,菱夕颜怎么都挣脱不开,只得在喉咙中发出呜咽的悲鸣。若不是缓缓流进喉咙的冰凉鸩酒,她都快要融化在他温婉的眼眸当中。
酒入心肺,菱夕颜感到浑身似有七百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灵魂,让她疼痛难忍。她费力的抬眼望着南宫影,他嘴角勾起的温婉笑意越发的明显起来。
“很疼是吗?没事,一会就好了,一会就不疼了。”南宫影的笑意越发的动人,绵软的嗓音略过菱夕颜的耳际,仿若抚慰一个受伤的小孩。
菱夕颜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他的目的是那样的明显,自己为何从来都没有察觉过,她的心,像是被一把驽钝的刀子狠狠的锯着,血肉模糊间,钝痛异常。那样的感受,胜过凌迟千万倍,也远远胜过这鸩酒来的痛楚。
随着菱夕颜瞳孔的扩赛,葫芦瓶落到地下,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
药瓶落地的那一刻,菱夕颜只觉得周身的同感突然消失了。她感觉到自己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间一样。
她就这么飘着,所有的触觉都在慢慢抽离,唯独那些原本语焉不详的记忆,如冬日镜子上的字迹,随着雾气的升腾,越发的清晰可见。
那些入侵的记忆,一瞬间如铁马冰河,浩荡过境。可是又如梦境,有片刻的迟疑与迷蒙。就连菱夕颜自己,都不清楚,那些究竟是死神给与的召唤?还是下一世的清醒?
那一年,初夏天气,阳光明媚的让人窒息。
皇宫御花园的荷塘里,莲花慢慢露出叶叶尖角。鱼儿嬉闹着来回穿梭于荷塘的任意角落,不断掀起层层波动的涟漪。荷塘边的柳树随着和煦的熏风舞动,点点柳絮被风吹起,如同冬月漫天飘飞的齑粉。
御花园中的草地上,一个十二三岁的白衣少年执起长剑,四指环过剑鞘,拇指轻挑剑柄,一道耀眼的剑光骤然生出,有如明星划破长空。阳光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