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影举杯,说了开场辞之后,端午节晚宴也算做是正式开始了。

每逢年节欢宴,自然少不得清丽的歌舞乐技助兴,众人边饮酒,便闲聊,唯有慕容殷秀,神情淡淡的,似乎对这些歌舞升平的场面,并不太感兴趣。

童若兮悄声问寂珏,道,“那个慕容殷秀就是你上次所说的贵客?”

寂珏正在帮自己剔碟子里的鱼刺,听了童若兮疑问,抬头往慕容殷秀所处的位置,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不置可否。

童若兮自知这样的场合寂珏似乎是不方便说些什么,于是悻悻的点了点头,自顾自加起寂珏方才剔好的鱼肉,吃了起来。

酒过几巡。

南宫影看似有些浅醉微薰,他扬了扬手里的杯子,对着慕容殷秀,道,“朕前些日子听使臣说西凉皇帝最近身子有些不适,如今怎么样了?”

慕容殷秀笑着,欠了欠身子,道,“父皇得上天庇佑,自然是无大碍的,只是年纪略微有些大了而已。”

“这样说来,西凉国朝政上的事情,都要依仗王爷了!”

慕容殷秀干笑了两声,道,“皇帝言重了,本王不过是担些责任,替父分忧罢了,哪里谈得上依仗不依仗呢?再者说,二弟才是皇后所出,本王虽是长子,但终究嫡庶有别。”说着,神色似乎有些黯然。

南宫影正要开口,一个女子清亮的声音却突然插了进来。

“王爷虽不是我中原人,但也应该听过《左传》里有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王爷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

话音方落,大殿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所有人的目光穿过交错的觥筹,一瞬间都定落在静妃身旁。那个身着水蓝色长衫的女子身上。

虽然这一席话并不指明什么,可对着慕容殷秀一说,终究暗自在二皇子身上贴上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标签。

这样话话,放在西凉国,那就是离间皇家兄弟的大罪过。

南宫影的目光也转了过去,声音不大的冷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言语。

静妃倒是一脸的淡然,拉着身旁的蓝衣女子走上前来,俯身行礼,道。“万岁爷,慕容王爷,我家这妹妹年幼。从小养在深闺里,不通得什么人情,只当是书本上见过,也就随口讲出来了。还望万岁爷和王爷息怒,宽恕臣妾小妹的。”

还未等南宫影开口。慕容殷秀似乎是来了些兴致。

他呷着酒盅,饶有兴味的看着静妃身后的女子,道,“不知这位娘娘的小妹叫什么名字?”

静妃笑道,“妾身妹妹名叫月和,扰了王爷兴致。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静妃看了眼身后的女子,然后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月和往前走了一步,跪到地上。温声道,“臣女月和,拜见皇上,拜见各位王爷。”

“起吧!”南宫影挥了挥手。

“是。”月和站起身,又重新站到了静妃身后。

“月和……”慕容殷秀回味了片刻。看着月和,道。“好名字,不光名字叫得美,人生的也很是美丽。”

月和一听,脸庞登时变作通红,一瞬间将头死死的低了下去。

静妃乘机道,“臣妾的妹妹年方二方,最善琵琶,从小到大,养在深闺里面,总以琵琶声相伴。方才小妹扰了大家的酒兴,不如就让小妹弹奏一曲,为大家祝酒吧!”

南宫影目光略过慕容殷秀,转而投向席间那个清丽的女子,道,“静妃有心了!”

静妃对这月和微微一笑,月和倒是没有做任何回应,抬脚向着琴师的方向走去。

只见她坐了下来,拨了拨弦,然后四只挥动而下,如裂帛一般的清亮声音,一下子破空而来。

大弦如急雨一般嘈嘈而来,小弦如私语一般切切而去,嘈嘈切切的声音错杂相间,一如九天瀑布直流而下,水滴在玉盘里溅出的各种和鸣。

这声音一扫方才的靡靡之气,让人忽然间觉得,这小小的指尖,一下子藏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童若兮拿着酒杯,百无聊赖,上至南宫影,下至末位妃嫔。

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恹恹的低下了头。

寂珏将脑袋压低,凑了过来,笑着问道,“你都看出来了?”

“戏那么拙劣,怎么看不出来,中原自古就是遣妾一身安社稷,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可惜了这个清丽的丫头。白白背了静妃小妹的名号,应该也没过上什么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我听说是御药房的一个丫头,略通得些诗书,特别是弹得一手好琵琶,所以静妃才把她举荐给了皇兄。好在,不是你。”寂珏说着,拉起童若兮的手,紧紧握了一下。

寂珏的手温和有力,童若兮一瞬间觉得,其实人并没有那么伟大,而彼此所能关心的,也只有彼此之间的命运罢了。

这样一想,心情骤然好了许多。

于是指尖用力,在寂珏手心轻轻点了三下。

两人面面相视,会心一笑。

对面坐着的张馨月,许久没有出过宫门,这次难得皇上准许,能够随行避暑山庄。

可看着身边的歌舞伎一个比一个美艳,心头难免不爽快。

想着她们出身低微,入不得万岁爷的眼,也就顺气了一些。

可现下,表姐身边居然冒出一个黄毛丫头,还这般肆意张扬,似乎全然不顾皇家颜面。不光如此,表姐还对她大家赞扬,似乎是有心要在万岁爷面前替自己争宠。

于是,张馨月心里头对这月和气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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