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侯府一场宴席还没开始便被食味楼的大火给烧了个败兴落幕,白氏等人送走了客人们,老夫人马氏便以劳累为由吩咐她们都散了,却独独留了璎珞下来。

屋中众人都退了下去,一时间方才还挤挤攘攘的屋子一下子便显得格外空荡起来,璎珞低眉顺眼地站在花厅中,松枝在地上摆了个弹墨绣松鹤纹样的锦缎软垫,璎珞这才上前重新跪下,向着端坐在罗汉床上的马氏再度行见面礼。

她磕了头,坐在上头的马氏却并未喊起,璎珞能感受到马氏落在身上的目光,锐利而富含压力,探究而略带厌恶。

璎珞早便想过,马氏乃宋氏的嫡亲姨母,而且宋氏所出的子女有三个都是自幼养育在马氏的身边,不管是看哪一方面,马氏都不会喜欢自己这个害的宋氏夫妻离心的孙女。更何况,马氏不缺孙子孙女承欢膝下,且嫡出的孙子辈都疼不过来,这便更不会在意她和弟弟了。

故此对马氏的不喜,璎珞早有准备,一早也没打算在马氏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她只力求不被拿捏住错处,想来她毕竟是苏定文的血脉,马氏即便是再不喜欢她也不会特意的挖坑使绊子地磋磨于她。

此刻璎珞跪的柔顺而谦恭,马氏盯着璎珞却面沉如水,眼神犀利,见她神情恭顺,微微咬着唇,低垂的睫毛不住的颤抖,隐含胆怯,明明身子已经支撑不住,摇摇欲坠,却还跪的笔直不敢倒下,一时间她倒分不清这个孙女是当真害怕,还是装的。

只她旁观者清,要她相信这个孙女是个软弱可欺的,宋氏几次倒霉都是巧合,她便白长了这个岁数。

马氏突然冷哼一声,碰的一下将手中的茶盏丢在了一旁填漆描金边的檀木炕桌上,冷声道:“陷害嫡母,迫害嫡妹,刚一回来便惹地风波不断,哼,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扮什么柔弱无辜,没那个必要!”

璎珞身子不住摇晃,也没装柔弱无害的意思,她也知道在老夫人面前没装的必要性,那时候她能糊弄住宋氏不过是宋氏太了解以前的苏璎珞,大意轻敌之故。

而老夫人根本就没见过以前那个处处受欺的窝囊废苏璎珞,却只见证了宋氏和苏瑛珍“被害”的过程,先入为主便觉着她是个工于心计,阴险狡诈之辈,又怎么是她随便装装可怜无辜就能糊弄的?

她之所以表现的恭顺又摇摇欲坠,只是想告诉马氏,她大病初愈,身体支撑不住,马氏若不想她一回来便落得个苛待孙女的恶名,最好便莫想着现在就给她吃下马威。

故此马氏的话璎珞并未分辨一字半句,只是身子又晃了晃,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马氏见她跪着不说话,不禁诧异地蹙眉,遂冷哼一声,道:“不说话?是无话可说,还是认了罪名?亦或是在心中诅咒我老太婆?”

璎珞这才抬起头来瞧了眼马氏,又垂头道:“迫害嫡母,陷害嫡妹,这罪名太重,孙女不敢认,只祖母是长辈,祖母这般说,孙女也不敢强辩,以免气坏了祖母。孙女更不敢诅咒怨怼祖母,自来亲疏有别,本便是人之常情,孙女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怨祖母,且因孙女并非全然无辜,故此便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璎珞的这些话说的不卑不亢,面上神情沉静无比,倒是令马氏愣住了,怎么也不会想到璎珞竟会竟敢这般都挑明了。

她一时盯着璎珞倒说不出话来了,只觉被气的堵心堵肺的难受,半响才一拍炕桌,道:“你还不敢强辩?!我不过说上一句,你便能说上一大串,当真是伶俐的很啊!这般伶牙俐齿,你可还有半点女子该有了柔顺贤淑?!”

璎珞却是欠了欠身,道:“谨遵祖母训斥,孙女不再辩驳便是。”

“你!”马氏抬手指着璎珞,脸上肌肉都抖动了起来,眯着眼道,“好一个句句不顶撞,却句句含针夹棒的孝顺孙女!罢了,你这种孙女我没福享受这个孝心,以后你也不必到我这里来晨昏定省,我只当没你这个孙女便罢,下去吧。”

这古代百事孝为先,倘若她不能来给老夫人晨昏定省那可真是名声一差到底了,这对于一个内宅姑娘来说等于是将人往死路上推,可听到这话,璎珞神情却没什么变化,依旧一派平静。

马氏正吃惊,就见璎珞缓缓地将衣袖一点点撩了起来,露出手臂上斑斑点点的陈年旧伤来,道:“虽祖母已厌弃于孙女,可孙女还是想告诉祖母,世间万事有因方才有果,孙女自问为人坦荡磊落,不欺暗室,也还算恩怨分明,还请祖母明辨。”

璎珞的肌肤很白皙细腻,当真是肌白如雪,滑腻如脂,故此便显得那些伤痕格外的触目惊心,阳光从一排五楹的格子窗投过来,将那斑斑点点的伤痕映照的狰狞而骇人,这种伤疤出现在外头男人身上也便罢了,就这么呈现在一个内宅大家闺秀的身上,那当真是碍眼刺目,令人心惊心寒。

马氏万没想到宋氏竟然真敢如此磋磨庶女,竟然能愚蠢成这个样子,盯着璎珞两边手臂,一时间瞪着眼睛张着嘴巴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她垂放在身侧的手已紧紧握了起来,上头老筋崩显,片刻才沉声道:“我累了,退下吧。”

璎珞这才又欠了欠身,从容地收回手臂,放下袖子,自行站起身来,又福了福身方才退出了屋子。

她出去,马氏却是抄起炕桌上放着的粉彩莲花茶盏愤怒异常地摔在了地上,瓷器四分五裂,惊地伺候的大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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