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严走进大殿第一眼自然也瞧见了躺在美人榻上的璎珞,他当即眸光中闪过掩饰不住的担忧。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璎珞的倔强,倘若她还有一分力气,就绝对不会让自己躺在那里接受众人的打量目光。她躺在那里,便说明起不来,秦严听水嬷嬷说璎珞扭伤了腰肢,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他目光骤然翻涌起一片焦灼的暴躁愤怒来,因众人纷纷投射过去的肆意打量的目光,更是让那眼眸中的暴躁翻涌起暴戾之色来。
他不喜欢她躺在这里,以这样的姿势被他人瞧着,非常不喜欢。
秦严跟随天玺帝的脚步顿时便转了方向,停驻在了跪着的张知雅身前,目光沉肃居高临下逼视着她。
张知雅见身前停了一双苍青色的厚底官靴,心中便紧了一下,瑟瑟发抖,不敢动弹,她并不知道眼前人是谁,要做什么。
她忐忑的等待着,可身前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股越来越凌厉的气势排山倒海压来,张知雅害怕到了极点,她终于受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冰冷冷反射着幽光的面具,是那个会吃人的靖王世子!
张知雅骇然失色,本就害怕,骤然见到秦严站在身前,目光森冷的盯视着自己,那股子害怕便再难压制,脑海中那些关于靖王世子的各种可怕传闻汇聚成一幅幅画面迅速闪过,每一副画面都是血淋淋阴森森的。
张知雅眼前出现了幻觉,她恍惚间觉得眼前站着的并非靖王世子,而是青面獠牙会吃人的怪物,是张着血盆大口要扑上来撕裂她的猛兽。
张知雅突然尖叫了一声,往后倒去,一股臭味从双腿间弥漫了出来。她抱着脑袋,哭着尖叫着,挥舞着双手,形同疯癫。
“别吃我!啊!走开!别抓我!”
这一番变故其实都只在眨眼间,那边天玺帝刚走到了太后近前,回头就见张知雅倒在一堆秽物间像疯子一样尖叫着。
臭味弥漫开来,殿中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纷纷蹙眉掩鼻。
小姨子当众出丑,诚王面上自然也不好看,当下上前一步,沉声道:“秦严,父皇驾前,岂容你肆意妄为,你干什么?!”
秦严往后退了一步,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诚王,只道:“众目睽睽,我可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想问她两句话,是她心中有鬼,心虚之下发起了疯,于我何干?”
秦严说着已经自行转身,向太后走了过去。诚王脸色愈发难看,哑口无言,事实上秦严也确实什么都没做。
天玺帝目光掠过尖叫不止的张知雅,沉声道:“成何体统!”
他目露震怒之色,勇毅侯一惊忙跪了下来,磕头道:“微臣教女无方,致使她殿前失仪,不仅惊了太后,还辱了龙眼,微臣罪该万死。”
张知雅这会子明显已经神智不大清醒,勇毅侯请罪时已经有宫人上前堵了张知雅的嘴,将人控制住拖了出去。又有宫人迅速地清理了地面,焚香通风。
天玺帝没有再理会跪下请罪的勇毅侯夫妻,而是在罗汉床前坐下,温声安抚着受了惊吓的太后。
太后脸上此刻怒气已消,却脸色苍白,神情不安,抓着天玺帝的手,道:“今日若非萧家丫头,那玉观音就要毁了,哀家和敏颖的命今儿就要交代到这里了。”
敏颖长公主站在一边,闻言见秦严一个劲儿冲自己施眼色,不觉好笑,清了清喉咙才上前道:“谁不知那玉观音对母后和本宫极为重要,勇毅侯府的姑娘却偏要毁了它,其中用心,实在阴毒,她一个小姑娘和太后于本宫也无什么恩怨,想必是背后有人指使。皇上可定要将此事儿查明,严惩奸佞,以消菩萨之怒,以慰母后之心才好。”
敏颖长公主说了半天,余光见秦严浑身暴躁之气更盛,这才咳了声,又道:“对了,今日郡王府的姑娘可是立下了大功,她身上有伤,皇上可否允了小姑娘先下去养伤?”
天玺帝不动声色瞥了眼旁边站着的秦严,却道:“皇姐提醒的是,来人,抬萧姑娘下去医治。”
璎珞躺在美人榻上,虽然一直埋着头,可还是觉得一道道视线不住往这边扫过来,听闻天玺帝这话才舒了一口气。
几个太监上前平稳地抬起美人榻,将她往慈云宫的稍间抬去。
唐贵妃一直站在一边儿,她是见过璎珞的,方才璎珞一直就没抬起过头,故此只怕大殿中命妇们都没瞧清楚她长什么模样,可唐贵妃因对璎珞记忆深刻,却是认出了她来。
尤其是见七皇子叶宇轩自进殿后目光便总往美人榻那边瞥,眉宇微微蹙着,神情难言担忧,唐贵妃便更加肯定了璎珞的身份。
她心中满是疑惑不解,定安侯府苏家的姑娘,怎么就一转眼成了祁阳王府的小姐呢。
见那边美人榻已经被抬了出去,叶宇轩目光还落在殿门处收不回来,唐贵妃垂下眼帘,神情微动。
璎珞被抬了下来,天玺帝又安抚了太后几句,亲自陪着太后移步,向那尊白玉菩萨进了香,谢了罪,祷祝一番,这才又安坐下来。
天玺帝到这会儿才有功夫搭理一直跪着的勇毅侯夫妻,道:“你们二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勇毅侯将头磕的砰砰直响,道:“小女殿前失仪,差点撞毁了玉观音,又不思悔改,攀咬诬陷于萧家姑娘,微臣教养出这等逆女来,实在无颜面对圣上,微臣甘愿领受太后和皇上的任何责罚。”
勇毅侯这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