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都退下,一时间这一处院落便只剩下站着的叶宇轩和跪着的迟璟奕,远处还有喧闹的声音传过来,这一处此刻的宁静便显地异常诡异。
叶宇轩盯视着虽然跪在身前,却依旧显得优雅从容,气度不凡的迟璟奕,越看越觉碍眼,终于冷笑一声,道:“本殿下听闻两日前迟大公子的前未婚妻才被逐出了宗谱,如今不知去向,今日大少爷便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要前往高门府邸聘娶新未婚妻,难道就半点不念旧人,为旧人担心一二吗?”
迟璟奕虽然感觉到叶宇轩来者不善,敌意很重,可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此刻听了叶宇轩的话,顿时心头一跳,猛然抬起头来,毫不避讳地盯视着叶宇轩打量了两眼。
叶宇轩见迟璟奕抬头盯视过来,倒也没有责怪他冒犯逾越,也眯了眼冷冷逼视了回去。
叶宇轩这样子,几乎立刻迟璟奕便明悟了,心头泛起说不出的酸涩来,道:“七皇子和她非亲非故,这样为她强出头,便不怕辱了她的名声?”
叶宇轩倒没想到迟璟奕如此敏锐,且竟还敢出言挑衅,盯着迟璟奕的目光骤然锐光大盛,顿时面色微变,浑身充斥着暴戾气息,瞳孔微缩,道:“你还有脸提她!当日你为了结亲海家,退亲的时候怎就没想想她的名声?”
迟璟奕却神情淡然,只道:“退亲非我所愿,草民和她的事儿和七皇子殿下没有关系,殿下还是莫妄自猜度的好。”
迟璟奕的话听在叶宇轩的耳中自然都是推脱责任的话,这样的迟璟奕当真是令叶宇轩不耻愤恨,尤其是想着苏璎珞是拒绝了自己后马上便选择了迟璟奕,两家迅速定亲,这更让叶宇轩憋了满身的火,神情一厉,道:“爷今儿还偏就要管上一管,教训下你这薄情寡义,寡廉鲜耻的混账东西!”
他说着手中马缰扬起对着迟璟奕便抽了过去,迟璟奕神情不变,目光却也冷了下来,抬手便一把抓住了叶宇轩迎面扫下来的马缰,用了握住,接着借助着那力道站起身来,于叶宇轩对峙起来。
叶宇轩显然没想到迟璟奕一介草民敢反抗,且他都没叫起,迟璟奕便敢自己站起来,而且他也没料想到迟璟奕瞧着文文弱弱,身影单薄,竟然有胆气徒手接下自己这一鞭子。
瞧了眼自迟璟奕掌心滴滴哒哒往下落的血迹,又瞧了迟璟奕清冷的面色,分寸不让的姿态,叶宇轩倒是心中怒火略消了些。
心道,倒还有点样子,莫怪当初苏璎珞能看中他。
他眯着眼,轻哼一声道:“迟璟奕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本皇子动手!”
迟璟奕却蓦然一笑,道:“七皇子殿下如今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对在下动手呢,还是以皇子的身份要以势压人?倘若是后者,草民自然跪下任由七皇子殿下抽到丧命也不敢违逆。”
叶宇轩一时噎了下,他自然不肯在这时候以势压人,抢个女人还要靠身世,这太损男儿自尊了。且他若在这事儿上肯以势压人,当初也犯不着就放了璎珞。
故此叶宇轩又认真打量了迟璟奕两眼,道:“迟大少爷果然尽得奸商阴险狡诈的真传,你以为拿话堵了本殿下,本殿下便就轻轻松松放了你吗?”
迟璟奕松开手,却只笑了下,笑意说不出的苦涩,只道:“七殿下和在下不过都是失意人罢了,在此争的面红耳赤又有何意思,七殿下若然是心怀嫉妒,也要找对了人才好。草民倒希望能成为那个让七殿下嫉妒的人,可事不如人愿啊。”
迟璟奕的语气很平静,可话语中透出的怅然之意却很明显,叶宇轩愣了下,狐疑地盯着迟璟奕道:“谁嫉妒了!本殿下才不是嫉妒!”
什么嫉妒,嫉妒不是女人才会干的事儿吗?!
叶宇轩脸色有点臭,言罢到底忍不住,又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迟璟奕却不再多言,只退后两步,道:“殿下若是想从草民这里询问她的下落,只怕要让殿下失望了。前日等草民得到消息,令人去侯府寻找,她已经不知所踪了。不过在下提醒殿下一句,她此刻应很安全,且过的很好,被除宗一事儿当是另有蹊跷,殿下也用不着太过忧心。”
迟璟奕虽然并不明白璎珞和苏景华被除宗的用意何在,可他却知道,有靖王世子在,若非苏璎珞愿意,定安侯府怎么可能将他们姐弟二人除宗?靖王世子怎么可能也不干涉?
唯一的可能便是,被除宗本就是璎珞自己的意思,所以他即便寻不到璎珞,也没担心过。
此刻瞧着叶宇轩担忧着急,迟璟奕难免提醒两句,只可惜他不可能将话挑的太过明白,而话不说明白,叶宇轩便觉得迟璟奕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他自己不担心便罢了,还说这样轻飘飘的话笑话他太过忧虑。
便是苏璎珞那女子颇有几分刁钻能耐,可她再厉害也就是个小姑娘,再泼辣离了内宅也危险重重,又长了一副那么招人的模样,如今没了宗族庇护,就像长在路边的奇花异草一般,谁不会动挖回去的念头?
怎么可能安全,怎么可能过的好?!
迟璟奕见叶宇轩神色冷厉便知他不信自己的话,只得叹了一声道:“草民言尽于此,殿下不信草民也无能为力,今日乃草民纳征的吉日,草民便不多陪殿下了。”
迟璟奕说罢,自行躬身一礼,转身便离开了。
叶宇轩虽心中气未消,可瞧迟璟奕这等问心无愧的样子却有些犯狐疑,又觉得他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