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进到房间里,高镜澄还站在原地,微微朝景蓉行礼,脸上还是浮现出熟悉的、疏离的一贯表情时,景蓉心里刚酝酿好的怒火竟然一点点的消退下去。
景蓉知道高镜澄长得好,出尘的容貌甚至可以与容白哥哥比肩。
可她景蓉是谁,虽没见过几个男人,但好看的东西打小就见得多了。而且掰着手指头就能数出来的见过的男人中,上至父皇武帝,下到容白哥哥,无一不是相貌极其出众的人儿。
高镜澄的相貌比一般人出众的多,但景蓉恰巧不是花痴公主,且对好看又极其容易赏心悦目人或事,总是由内而发的多了一份宽容。
所以,带着这样一个仪表堂堂的奴仆出门,总能引起许多人的注意。艳羡的,嫉妒的,各种令人愉悦的目光总是会朝高镜澄扫去,景蓉经常觉得面上有光。
好看的人或事,不管是自己欣赏,还是被旁人欣赏,说到底也是好事一桩。
不管别人看在高镜澄的面容上待他如何如何,追根溯源起来,还是她这个主人的功劳。
作为最尊贵公主的奴仆,也比一般王宫贵胄的奴才有面儿。吃的、穿的,用的,哪一个不是百里挑一,精巧无比?
她这个公主在吃穿住行上要求特别高,加上她大方不小气,随便拉出一个奴仆出去,也能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碾压别人的奴仆。
回忆的阀门一旦打开,记忆就这样喷薄而出,挡都挡不住。
景蓉脑海里回荡出的画面,都是好的,温馨的,令人愉悦的。
似乎高镜澄抿着嘴不理不睬,她坐在前头气得恨不得一把掐死他的,这些不开心的场景早就被她自己有意识的摒除了。
到头来,临到这样不得不分开的境地,她就记得高镜澄留下的那些美好。
景蓉并没有提腿进门。她倚在门边,一瞬不瞬的看着高镜澄。
想到从此之后再也不能好好的使唤高镜澄,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在容国皇宫过横行霸道的惬意生活,景蓉就觉得胸口胀胀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离别在即,嗯,高镜澄似乎与景蓉想象中的不一样,景蓉心里居然泛出了一丝酸楚。
他没有做出欢呼雀跃的表情,暗戳戳表现出‘终于能离开了好开心啊好棒啊’这样的举动。景蓉忧伤之余,觉得挺满意的。
高镜澄,至少还是有点良心。
他不像门外那个西沉那样顶着一张令人讨厌的高兴脸,看一眼就觉得堵得慌。
天晓得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她的宫苑,成为她景蓉公主的奴仆。
高镜澄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是破格提拔他,从容府的马厩里将他解救出来,成为了她的奴隶,换了地方换了主人,生活立马物质了不少。还专门辟了一个景色雅致的院子供他和西沉居住,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可抬眼看到高镜澄不悲不喜的眉眼,景蓉银牙暗咬,恨恨又恨上了。
换了别的奴仆,到了这个份上,还不得以跪舔的姿势各种示好?
高镜澄!
你这个白眼狼!
难道我这个高贵的公主对你的各种好,都是应该的?
景蓉面色不豫,她在自己房间暴走了好几十圈,最后还是忍不住,按下自尊心以公主之姿过来。
她本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但高镜澄垂目不语,景蓉很有一种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挫败感,怒火夹杂着说不出的委屈让她的脸有些黑,空气似乎都为之凝滞。
景蓉没说要往里走。高镜澄也没表示里边请,两人就保持现有动作,一个不进,一个不退。
景蓉近乎贪恋的看着一尺之外,高镜澄的俊容,心忽然有点软。
最后还是她绷不住。先开了口。
语气恶狠狠的:“本公主知道你早就想走了,我再多说什么也不能更改你的意愿。可是你得给我记住,今日你跨出了我家的门,那是我照顾容白哥哥的感受,我是给他面子,不想让他为难,这才没有在这事儿多做文章。
不然以我的脾气,凡是我看中的东西,岂有拱手相让的道理。我父皇告诉教导我,奴才这种物种,若能控制在手掌心内,那就妥善留在身侧;奴仆要是生了二心,不能再留在身边,那就得想尽各种办法倾力毁之。”
景蓉顿顿,微微提高了声音:“从前我都是这么做的,但你很幸运,本公主决定给你一个例外。
因为我有信心,我既然答应了让你离开,就没有不肯给你走的道理。我能让你当本公主第一次的奴仆,之后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从小到大,只要我看中了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道理。你,本公主势在必得。”
景蓉拂了拂袖子,慢悠悠往房间里走去,自来熟坐下。
她的眼睛微微往上挑,嘴角印出一丝得意的笑。
高镜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执起桌上的茶壶,沏了一杯茶。
双手奉上:“公主,请。”
景蓉嘴角的笑意渐浓,她的手贴在杯盏上,却不着急喝。
她一遍遍在上面打着圈圈,嘴角到底逸出一圈又一圈的笑来。
她拍拍旁边的凳子,示意高镜澄坐下。
时光好似在静静倒回,在她的宫殿内,这样场景一天内不晓得要上演多少回。不管高镜澄的骨头有多硬,性格有多倔,只要她稍微示点弱,高镜澄虽然带着别扭,但还是乖乖听话。
这样的次数不算多,在驯服这条路上,她一直都是屡战屡败,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