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刺激后,景蓉无法控制情绪,基本身边有什么,她就会拿起什么打人。
此刻,她脸有些红,身子还有些抖,双手捂着耳朵,像受伤的小兽,口中喃喃自语。
“不要……不要过来……菲儿很乖,真的很乖……”
小银刀还钉在桌上,软鞭早就在萝瑕街被曾茗给弄断了。暴怒边缘的景蓉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蹲着,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在床上躺着,根本停不下来。
“母妃……”
景蓉的声音慢慢小下去,身子蜷在床角,保持着双手捂耳的动作,将头埋在被子里,一直说个不停。
从前安抚景蓉的是乳娘,后面是容白。景蓉相中高镜澄后,容白发现很多时候景蓉都听高镜澄的话,这个工作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高镜澄身上。
景蓉亲眼目睹了她母妃的惨死,有童年阴影。
受到不明因素的刺激,她会毫无征兆的发病,人会变得歇斯里地,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这个时候的景蓉充满破坏欲,不管是死物,还是活人,她恨不得全部撕碎。
其实公主没病,只是被噩梦侵袭。这是容白送高镜澄走时,告诉他的话。
一个纠缠了9年的梦,或许会成为终公主一声,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御医那么多,个个都拿景蓉的病没办法。御医们做了很多尝试,都没法子让景蓉从噩梦里清醒过来。大多数时候,公主都是正常的,她刁蛮任性、活泼可爱,擅长舞蹈,是武帝的掌上明珠,是容国唯一的公主。
这是世人眼中的容国公主,也是高镜澄第一次碰到景蓉时,她给他的印象。
肆意园里,公主的软鞭就要抽在那13岁马倌瘦弱的后背上时。高镜澄想也没想,抱住马倌往前面滚了两滚。
鞭子没甩到小马倌身上,却招呼在了他身上。
放开小马倌后,高镜澄握住了鞭子。公主拽了几下。根本拽不动。
13岁的马倌还是个孩子,面对公主的暴行,只知道哭,连闪躲都不会。那两鞭子甩在高镜澄背上,火辣辣的疼。公主根本不客气。如果甩在小马倌身上,估计两三个月都不能下床。
公主收起软鞭,围着高镜澄转了一圈,瞧出他有武功,非要比试一番。还开出条件,若是赢了她,她便放过小马倌的冲撞之罪。输了,高镜澄要与小马倌一起陪葬。
其实高镜澄与小马倌并不认识,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看到颐气指使的公主的嚣张嘴脸,以及小马倌连哭声都带着压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羸弱模样,高镜澄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小马倌低着的头,弓起的背,流进嘴里的泪,跟当年的他那么相近。被揍得满脸血污,浑身是痛,也不敢多哼一句。只要稍微做出反抗举动,就会遭受更残酷的凌辱。
时过境迁,公主的鞭子明明是甩在小马倌身上,可却疼在了高镜澄心里。
幼年时的受辱经历。在脑海里一一浮现。几乎没多想,即使从衣饰上判断出了公主的身份,高镜澄依旧握住了软鞭。
公主提出的要求,他欣然接受。
没费什么劲儿。他就将公主打趴在地。准确点说,是一招之内就打败了公主。公主不服气,又甩着鞭子比试了好几次,还是输得又快又狠。
输了后,她不仅没发脾气,反而履行承诺。放过了小马倌。
却没放过高镜澄。
他为小马倌强出头,却让景蓉记下,还从容白手里要走了他,连带着肆意园公主看中的好几匹骏马。
公主终于不再容府折腾,容白喜闻乐见,将高镜澄拱手送到了公主殿前,忍痛割爱的几匹骏马也不跟公主计较了,一并送了就是。
公主难得有了新玩物,容白怎么可能不高兴?就是再让送几匹马,他也乐意。
高镜澄从容府离开,进了景蓉公主的菲羽殿,不仅继续马倌的工作,而且还担任着教习公主武术的重任。
公主每天都有推陈出新的新主意,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劣童,以捉弄人为乐。似乎被她捉弄过的人哭得越大声,她越觉得满足。
不过,高镜澄来到身边后,景蓉暴虐的一面几乎收敛住了。
只要高镜澄在,她几乎很少动怒,更遑论打骂下人。
这是高镜澄第一次看到景蓉发病,与容白描述的基本无异。
应该是红鸣马的血,刺激了公主。门外跪着的凝露,刚好在这种时候打翻了公主心爱的杯盏,一头撞在了枪口上,才会被罚着跪在碎瓷片上。
高镜澄往前几步,声音和缓:“公主,请看着我的手。”
景蓉不为所动,她已从被子中抬起头,正徒手撕着枕头。
高镜澄知道她陷入了梦魇,根本听不清他的话。
他看着蹲坐在床、上,正聚精会神撕着枕头的公主,冰冷的心似乎有了丝丝裂痕。
他耳畔回响起容白的话:景蓉的母妃柔美人不受武帝宠爱,即使生下了公主,一样为武帝所弃。在景蓉5岁生日前几天,柔美人在鹊桥宫吞金自尽。
尸体三日后才被宫人发现。同时被发觉的,还有与尸体呆了整整三天的的景蓉。尸水浸湿了景蓉的脚,尸虫也爬上了景蓉的手,她以环抱的姿势,抱住了早已死去的柔美人,抱住了足以困住她一生的噩梦。
苏醒过来的景蓉忘记了在鹊桥宫经历的一切,也再没提过‘母妃’二字。只是从苏醒那日起,就生了病。一病,就是9年。
武帝给了景蓉无上的荣耀和尊荣,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