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楼外,徐渐带着贴身小厮徐禄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时不时透过低矮的围墙探听楼内的动静。
徐禄垂首站在两步开外,心中连连叫苦:就这么两天,自家这位小爷已经来了五六趟,皆被拒之门外。
那七小姐不是睡着,便是要睡了,显然是不想见主子,偏主子还无半点察觉,硬是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按理说两人虽是表兄妹的身份,但私入内宅,闺房相见到底于理不合,若是让京都的老公爷晓得主子为求见佳人放低姿态到这地步,不打折他的腿才怪!
想到这里徐禄感觉后背心一阵发凉,权衡再三,一咬牙劝道:“爷,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早些回前院吧!”
“回个屁!要回你自己回去,今日我定要见到淑华表妹!”徐渐拿素日卖弄风雅的折扇在小厮头上重重敲了一记。
后者委屈地瘪嘴道:“爷,虽说那七小姐果真如传闻那般花容月貌,色艺双绝,却也不至于到天上有人间无的地步,小的感觉九小姐也不比她差呀,您看那晚的琵琶曲可是连宁王殿下都称赞不已呢!”
徐渐闻言一愣,旋即道:“你懂什么?江容华不过一个出身低贱的庶女,即便她会弹个琵琶,唱个小曲儿,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两姐妹也算各有千秋,倘若我能够……嘿嘿!”
徐禄看他笑得猥琐,心中恶寒不已,别人都说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自家主子倒好,连口汤都没喝上呢,又打起了那九小姐的主意,国公府里的通房已经够多了!
“哟,这不是渐儿吗?来看淑华?怎么站在这里,都是自家骨肉,不要太过拘谨,快随我进来!”江淑华如今一颗心全放在宁王身上,为了避嫌,自然不待见徐渐,徐氏的想法却又不同。
这个侄儿虽然好色,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却是长兄唯一的嫡子,承袭定国公爵位的不二人选,若是拉拢了他,不论对淑华的亲事还是以礼的前程,都是一大助力。
另外,当前还有一事……徐氏心中盘了数盘,有了一条毒计,对着徐渐笑得越发亲切。
徐渐正苦于见美无门,这会子人家亲娘发了话,顿时喜不自胜,装模作样地向徐氏见过礼便急吼吼地往绣楼内走去。
“表妹!”江淑华正在喝药,苦涩的药汁让她难以下咽,徐渐乐颠颠又无比深情的一声呼唤让她腹中一阵翻腾,竭力忍住才没有吐他一身。
徐渐全然没有察觉出江淑华眼中的嫌恶,待看清她脸上的红斑,却着实吓了一跳。
那晚人多事乱,并未觉得,现在细细看来,大大小小形状不规则的斑疹遍布全脸,不知是被她自己挠的,还是病发至此,竟无一块好皮,颜色有深有浅,蔓延至脖颈以下,比恶鬼还可怕几分,徐渐身为男子也被骇得不轻,下意识地离江淑华远了点。
江淑华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一口又怨又怒的恶气从心中生发出来一直堵到嗓子眼。
从小到大,她何时不是众星拱月?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这一切都是拜江容华那个贱人所赐!
此刻的江七小姐已然忘了是自己想置对方于死地,却不料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可怜的女儿啊!”徐氏看到徐渐的后退,眉间隐生怒意。
这小子在接风宴上对着淑华可是连眼睛都移不开了,如今她身染恶疾,容貌暂时被毁,他又嫌弃起来,若不是为了借他之手除去江容华,她也不愿意让他看到淑华现在的样子。
徐氏这般想着,将江淑华抱在怀里干嚎起来,又朝她使了个眼色。
江淑华先时还在心中埋怨徐氏为何在这个时候放徐渐进来,这会子心中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当即配合地默默垂泪:“母亲,女儿如今这幅样子已然是不能见人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边说边挣扎着将头撞向床柱,徐氏好似来不及阻止,眼看着“美人”就要在面前香消玉殒,徐渐一咬牙挺身而出,将她护在怀里道:“表妹大好芳华,怎可轻生,今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姨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反而是你的不孝了!”
“是啊,淑华,渐儿说得对,你若真出了事,让母亲可怎么活?而且更是称了那起子小人的心了!”徐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哭不已,眼风却是偷偷扫向徐渐。
后者也如她所愿,敏锐地抓住她话中的关键:“姨母,你说什么?难道这次表妹的恶疾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不是……”徐氏正要细说却被江淑华柔声打断:“母亲,别说了,九妹妹不过是个孩子,性子顽劣了些,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九妹妹?表妹,竟是那江容华害得你?”徐渐闻言一怔,又听徐氏恨声道:“若不是她嫉妒淑华才貌,在她借给淑华的衣裙上做了手脚,我可怜的女儿又怎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可那衣衫是织锦阁送来的,中间经过不少人的手,也不一定就是九妹妹……”
江淑华美丽的大眼睛经过泪水的润泽更显楚楚动人,将徐渐的魂儿都勾去了一半儿,若不是她此刻满脸红斑,这位未来的国公爷只怕当场就要把持不住。
“即便经过很多人的手,那也都是她屋里的,表妹你就是太过善良才会着了她的道啊!姨母也是,堂堂江府主母,竟惯得这样身份低贱的人在您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让表妹受这样的苦!”
“渐儿,你有所不知,那江容华早已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