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还搞不清很多的状况,就像他从流民这个身份到一位堂主,现在仍然是个意外。而从一个糊涂的二当家,到一个真正的头人,到底需要做些什么,他同样显得很无知。
但今天这个场合,这些身份没有一样管用。而对这个人的身份,现在已经毫无秘密,甚至很多人已经猜到了更多。
或许现在,老老实实当一个同门师兄,才是阿呆最该做的。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答谢,那也是对某人继续呆在这个圈子里,所做的请托。这才是个识趣的兄长,最好的姿态。
但在场的人们,偏又不仅仅是来看这个姿态的,他们想看到更多。这个更多,其实也并不属于他,而是关于一个女子的决定。而来此的很多人都抱着期待,期待听到的是个好消息,而不是那个意外。
如果这时候,阿呆乖乖地配合,站出来澄清某些不实的传言。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个识时务地聪明人。而聪明人的待遇一向不错,起码他不会遭遇太多的尴尬。或许,真的会来一个宾主尽欢……。
也许,有人还会想到另外的结果,比如落寞拓也身边的某人,比如仗剑诗社里的某位公子。但这绝不是某些人的想法,尤其是与莲儿真正亲近的人。
在世家的眼里,就算缺乏自我牺牲的高尚品格,也没关系。至少不应该自以为是,觊觎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感谢与挽留,这些同样需要地位的支撑,邀请与受邀同样是因为你在这个圈子里。而这个圈子已经有一万年那么久,接纳与离开都没那么容易。
而咱们这位爷,在这一点上恰恰是木讷的。尤其是在他想露出某种主人的姿态时,就显得更愚蠢。来这里的人,不是来吃吃喝喝的。所以等丰盛的宴席开始,根本就没人动筷子,人们关注的依然是交谈和试探。而这些话题,他这个主人家偏偏一句都插不上话。
阿呆觉得这很浪费,想起现在的状况,他更希望大伙能吃好喝好。而不是,只顾着说话。
响应这个号召的,现在只有明娃。看起来,尴尬的气氛将贯穿始终。而莲儿希望打破这尴尬,起码这顿饭能顺利地进行下去。这对小女子同样是种无奈的尴尬,她预料到今天的局面,她也劝过阿呆别弄这么一出。但同样的,她更知道这样的时候总要来,早一点或许也好……。
有人不这样看,她觉得这样的时候越晚到来越好,或者永远不来才对。但,他已经来了,而且他依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才是最可恨的。
那天,看见这个普通到掉渣的男人,某人已经很失望。而他居然还敢装傻充愣,她就对他更加的失望。
这和莲儿的描述简直大相径庭,她叙述的越平淡,留给美美的想象空间就越大。在此之前,她甚至以为这就是个真正的奇男子,是比落寞拓也和司马鸿明加到一块更优秀的男人。
但,一见面,她就知道这个人不是,连最起码的择偶标准都靠不上谱。于是依着她幼小的正义感,她觉得莲儿做了一个瞎了眼的决定。而她这个明眼人,不能眼看着这个决定落在实处,她希望让某人意识到他不配。
如果这个人还没有觉悟,她就会适时地跳出来提醒他。这个人当然就是美美,她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
在小丫头的眼里,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给某人留什么余地。这里原本就是悬济堂的产业,甚至,已经被祸祸得不像样的繁楼都是她家的。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吗?
“喂!那个什么…赵师兄。你来了已经很多天了,就没想过什么时候走吗?”这是小丫头在极端的克制之下,能说的最客气的话。在她这样的年纪,大家通常也纵容这样的口气。于是,大伙知道接下来才是今天最想看的。
“实际上,我明天早晨就会离开。”
这句话很有效,满座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和言语。好像一个知难而退的戏码就要上演,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而莲儿是知道的,她可不认为阿呆是个顺应民意的人,也千万别是。
“这是真的,而且,是我和他一起走。我说各位,这下可以好好吃饭了吧?”明娃举杯,希望能就此改变一下桌上的气氛。而美美却没想让他们蒙混过关。
“哦?那么这顿饭,算是给赵师兄的践行喽?可请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个,这个,好像还真的定不下来。在那之后,我会去一趟六月城,如果一切顺利,或许我还会去几个地方…….。”
“谁想知道这些,我是问你,就你们两个人,那你的师妹呢?”如果现在这是一场家宴,前面的这些问题将是亲近而直接的。但偏偏不是,这里所有的人与阿呆的会面都不超过两次,所以显得异常无理。
就像刚一见面的人,张口就问你:“你从哪来?想去哪?和谁?去多久?”通常只有执法者,才会这样问。
阿呆听出了这些不客气,从见到这门连珠炮开始,对他就是这个待遇。所以,他没生气,而是非常耐心地答道:“师妹恐怕不能跟我去,因为一路上非常的危险。所以,她在封仙城里,还需要在座的各位多照顾。其实,你们一直都很照顾她,对她也真的很好,我这个作师兄的很感激。真的很感激,这是心里话……。”
一切,仿佛真的按照事先的脚本在进行,就连美美似乎都有点乐观起来。但她毕竟是美美,莲儿的秘密就在她心里,她才不相信这个男子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