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在谆谆教导,而落寞拓也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按理说,各大宗门消息都很灵通,想必知道得都不会太晚。如此长的时间里,他们都在干什么
答案并没让他等很久,随后就揭晓了。
一棵参天大树,被虫蚁从心里掏空了,而它依然不会倒下。即使内部已经腐朽不堪,它给人的印象,依然是枝繁叶茂。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它的倒地是必然的,却都在等一个契机。这或许是一道天雷,或者是一阵狂风。
而这些大家所要做的,不光是等这么简单。或许,在顺风处的大树脚下开挖一个坑,或者在最朽烂的地方开个口子,都是不错的主意。这样,等那个契机来临,说不定这颗大树就会倒在坑里,或者从那个位置折断。
在广袤的西北之地,霈门宗可以说根深蒂固,这令其他宗门望尘莫及。对西北人来说,它才是这里的主人,而很多人都不记得了。
西到七月城,南到念青与堰塘,北到赤海荒原,东面与莽山接壤。无论何时,凭借这张版图,在八宗里都是绝对的大地主。
以往那些称其为土财主的宗门,对霈门的庞大带着不屑的忌惮。人家所辖之地没几个鱼米之乡,这不假。可人家就是地多,你能把他如何。
况且,土财主所热衷的,可不光是把灵石埋在床底下,他对一切省灵石的事都挺上心。而很多时候,省钱与赚钱是个类似的概念。
现任宗主霈落蒙,是历代少有的惊艳人物。一甲子的年纪,就拥有金丹修为,更有一颗枭雄的心。这些年,为了开通一条往折戟海的通路,霈门在不断向东扩张,俨然在陆东也有了话语权。
虽说与陆东晨厚堡相比,人家的地盘依然强势,但霈门有传送这个杀手锏,最终还是如愿将势力渗透进了东海之滨。
坐忘峰的大殿倒了,这代表着霈门之巅的崩塌。收到信息的各家虽然惊疑不定,却纷纷开始了准备。他们希望在西北掀起一场风雨,让土财主的沉疾完全显露出来。
而老天却没等任何人,霈门宗的保密工作也仅仅维持了十天。一座百万修者的巨城,就遭受了灭顶之灾。而当数以万计的高原人流离失所,霈门依然沉寂。
那个逆天的消息竟然是真的如果霈门宗主还在,绝不会放任所辖之地毫无作为。
而各宗门所作的那些准备,也真的都派上了用场。况且,老天是如此配合,一步步将流民变成了暴民。于是,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也有了。
治下的民众在流离失所、奔走呼号,而这个万年的大宗门却什么也没做。除了更贪婪的盘剥,这完全是将高原人推向灭族的境地。而更重要的是,古老的敌人就在大陆的北边,而担负防御的人却在挖自家的墙角。
两座重镇的大阵被迫关闭,坐忘峰的两座接兵大阵更是尽毁。这将全大陆的安危至于何地所以,为了暹罗,为了民意,为了所有人诸如此类的任何一条,都够神君冲冠一怒,各路仙君跳脚响应了。
于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将会被瓜分,而这个计划,其实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一天之前,清罡城第三层大阵。那辆显眼的飞舟就停在大阵口。
当族里唯一的男丁,驾着那辆华丽的轿厢来到阵前,两个前轮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肉。现在,它成了某人的点将台。
这里需要太多敢担当的人,最好是些有威望的长者。阿呆十分想念曾经的老头们,而老头们其实挺烦他。还好,当他敢跳出来,说出了那两段话,这些人也不在乎各自的喜好了,更没人嫌弃他的孟浪。
真的有太多的妇孺与伤者需要转移,也真的有太多的哀嚎与惨呼。这座椭圆形的广场上,人群自上俯视下去,看见的全是人,而人之下就是一片血泊。只要给他们一息的冷静,他们就会看到这个世界的悲凉。
人心不是一块铁,当妻儿或者别人的妻儿,老弱或者自己的父母,就在面前向他们伸出颤抖的手,没人会无视。即使将仇人的尸身剁得再碎,也无法减轻这样的悲伤。
人群开始自发地推选一些人出来,或者干脆自己站出来,无需等待。
没有秩序,没人能向前一步。这个时候停下来,就是生与死的区别。况且,正有人在眼前死去。
当男人开始退避向四周,那些破碎和凋零的惨景就真实地显露出来。更多的良知也会被唤醒,他们开始扶老携幼,开始真的像一群同乡故旧了。
阿呆的身边开始聚集起一些汉子,他们被派往高处或者两扇大门,更多的人响应着自动涌向那里。人群在试图保卫这里,就像万年前的某日。
当一些玉蝶亮起光辉,人们才发现,原来最不起眼的东西,仍然没忘了带在身上。而荒唐的是,清罡城里的所有人家也正亮起这样的光辉。
城邦在召唤他们的捍卫,而攻陷这里的人同属这个城邦。太久了,竟然没人想过承认这一点,他们即将与自己的袍泽开战。
而这些人只不过住在高一点的地方,靠着不同的方式生存。即使他们浑身散发着牛羊的气息,但,那并不比肉坊的味道难闻。而城里人并不嫌弃坊市,只嫌弃他们。
雪上加霜的是,第二层的大阵正在亮起光辉。那代表追兵们想去前路堵截。如果不能阻止他们,这些妇孺将在另外一处惨遭杀戮。
人们在咒骂,这些天刹的,宁肯开始腹背受敌的杀戮,也不愿意在该开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