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地赶到市人民医院,医生见到傅白的情况后,连忙让护士将傅白推进急诊室急救。
许智琴在整个赶过来的路上就像是突然消声了一般,只呆愣愣地坐在车内不说话,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一见到医生,她立刻上前揪住他的衣服跟着他往急诊室的方向走,刚开口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慌张道:“医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治好他的手,他的手不能废,他是钢琴家……一定不能伤了手……”
傅白揪眉抿唇,躺在急救床上,强自忍着疼痛说不出话来。
几人跟着到了急诊室门口,医生无奈地点头道:“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
随着男医生的转身,许智琴手上的力道渐松,她无助地望着医生护士的背影,双目无神。
江素抽噎着走上前扶住许智琴的肩膀,轻声道:“许阿姨,别难过了,我们还是先等傅白出来再说吧。”说到这,她转了视线,朝着身后的乔浅初咬着牙,“要是傅白真的有什么事的话,我想某些人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她会良心不安??”许智琴大笑一声,突然转身,五公分的鞋跟踏在地砖上“哒哒哒”地响。她气势汹汹地推开江素,来到穆南烟和乔浅初的面前,指着乔浅初愤恨道:“傅白现在手受了伤,你现在高兴了?让他失去了他最引以为傲的才能,你让她以后用什么来弹琴!!乔浅初,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乔浅初犹自出神,脑子里全是傅白在追光中演奏的画面,如果他不能再弹琴……也就不能再活着了吧。
她猛地抬头,冷静而讥讽地看着许智琴,“现在吵闹合适吗?傅白还待在急诊室里救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转移责任来减轻自己内心的愧疚和不安?或者你只是害怕失去这棵摇钱树?”
许智琴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盛气凌人的气焰在乔浅初的话语中忽然就败下阵来,就像被乔浅初硬生生地戳穿了她包裹严实的外壳。的确,她现在都不敢想象失去了傅白的手后,她未来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穆南烟被乔浅初脱口而出的犀利言辞说得一愣,记忆中,她很少有这种大声说话和与别人呛声的时候。
手立刻搭在乔浅初的肩膀上,穆南烟眸色转冷,盯着许智琴意味深长地一笑,“现在傅白还在急救,说这些话的确有点不适合,但既然你先开口,那我和浅浅也不能平白无故背上这个罪责。在场的人都清楚是谁先动的手,是谁正当防卫,所以无论你走什么法律程序,我和浅浅都奉陪到底。还有你,”他一顿,笑着看向江素,“我以为你是一个理智的人,却没想到你也有被感情蒙蔽的时候。”
许智琴无心再听,傅白受伤的画面如电影般一幕幕地在她脑海中做重复播放,她失神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转念又有不甘--明明她想害的是乔浅初这个狐狸精,为什么傅白会冲出来?他从前根本不敢这样反抗!这么多年都白教了,居然会生出这么一只白眼狼来!净向着外人!
几人沉默间,谁也没再主动开口说话,就这么或坐或站地在急诊室外的走廊处等候结果。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急诊室的门被推开。许智琴似有所感地往门的方向猛一抬头,然后整个身子迅速地从椅子上弹起,往带头的医生快步过去,张口便问:“医生!他的手怎么样?还能不能再弹琴?”
她身后的乔浅初与穆南烟互视一眼,叹了口气,心里俱都有些同情傅白这么多来年的处境--被自己母亲当做赚钱的筹码,直到现在受伤,许智琴第一关心的也是他弹钢琴的手,而不是他本人。
在医生张嘴的那瞬,乔浅初不由自主地伸手拽住了穆南烟的右手,她承认她害怕知道答案。虽然刚才她对许智琴恶人先告状的态度有些不屑,但更多的是悲愤,为着傅白对许智琴的言听计从。
等待的时候一片寂静,气氛也顿时紧绷,许智琴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般,脊背微颤。
面前的医生四十岁左右,经过刚才的手术满眼疲惫,他叹了口气,“病人手腕错位,上次骨折还没痊愈就又添新伤,而且伤到了手部神经,以后伤好的话要达到演奏效果的那种力度,有些困难。”
“有些困难是什么意思?”许智琴一听急了,上前咄咄逼问着男医生道:“你倒是把话给我说清楚!能治还是不能治?你这个庸医,不会救人就不要在这儿危言耸听!”
男医生被许智琴那句“庸医”激得面色一沉,他礼貌而疏离地对许智琴道:“身为医生,我只依照病人身体情况说出实情,您要是觉得我是个庸医的话,麻烦你去别的医院,我不会阻拦。”想他是人民医院骨外科的主治医生,却被许智琴这么看低,着实有些郁闷。
乔浅初深深地吸着气,内心自责不已。
对傅白来说,以后不能弹琴这事绝对是个致命的打击。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她同时也知道,只要许智琴在场,无论她说什么都会引来许智琴的责难。
“手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不行……我现在就让我爸联系市内最好的骨科医生为他治疗……”江素的眼泪不断地滑落下来,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她父亲江淮生的电话,但都无人接听。
江素放弃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让她几欲崩溃。
她的心从乔浅初公寓门口到现在一直都在被一把钝刀在割,一刀一刀,深深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