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豆豆一脸如假包换的白痴相,忽闪着一双清泉般纯净无暇的大眼睛,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如流连花间的蝴蝶上下翻飞,呆蠢地问:“这里有谁会看女儿不顺眼呢?女儿可是新来乍到,不可能得罪谁。”
潘夫人冷冷地斜睨着潘仁美,别有用心地说:“傻孩子,只要你比某人生得漂亮,比某人更加受宠,甚至比某人幸气好,根本不用得罪人,这便是惹祸的根苗,”夫人说到这里,充满懊悔,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怪只怪我不识相,非要你的月钱比别人多一两,以至别人逼上门来!为娘又没有用,保护不了你,害你遭奸人设计陷害!”
潘仁美睑上有些挂不住了,冷淡地着空气说:“夫人跟婷儿慢慢聊,老夫告辞了。”
潘夫人侧身道了万福:“老爷自便。”直起身来,对一直跟在潘仁美身边的吴总管说:“我的婷丫头的月钱还是按每月五两领吧,以免为了一两银子遭人眼红,被人算计,丢了性命,那可不划算了。”
潘仁美脸色铁青,只想尽快离开,他是一刻也不想听夫人指桑骂槐,偏偏郝豆豆在身后似恍然大悟般地说出一个名字:“母亲是说凤姐姐在陷害我?”
潘仁美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郝豆豆莞尔一笑:“怎么可能?听说凤姐姐被母亲家法仗责,打得行走都困难,又怎么可能陷害我?除非——她有帮凶!”
小红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紧紧抿着嘴。她一扭头就看见春夏秋冬中的冬儿张嘴要说话的模样,赶紧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对四个小丫头悄声说:“主子说话,我们站这儿不妥。不如都到院外去吧。”
她一路捂着冬儿的嘴巴把四个小丫鬟带出院外,还不放心地向院里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她们,才松开捂住冬儿的手。
冬儿立刻张大嘴巴,用力呼吸了几口气后,抱怨道:“姐姐干嘛平白无故地捂住人家的嘴?差点就被姐姐给捂死了!”
“你还说!”小红双手叉腰,摆出大丫鬟的架子。虎起脸教训起人来:“主子们说话。你一个三等小丫鬟插什么嘴?”
冬儿讶异地说:“我什么时候插过嘴呀?”忽然醒悟,急急地分辩道:“刚才吗?我只是想打个哈欠好吧。”
小红怔了怔,自己搞错了!
她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严厉告诫:“你们听好咯!凡是听雨斋的丫鬟都不能把有关听雨斋发生的任何事,特别是姑娘的一举一动向外透露分毫,免得被别有用心的坏人利用,陷害我们家姑娘。听见了没?谁胆敢不照做,我就禀告姑娘。把她送到凤小姐那里当差!”
四个小丫鬟一听,吓得脸都白了,谁不知道碟儿在凤小姐手下受尽凌虐,那凤小姐心狠手辣。不把下人的命当命,相府哪个丫鬟不对她闻风丧胆?在她手下当差,就相当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
当下。春夏秋冬四个小丫鬟跪在地上指天发誓,绝对不会违背小红姐姐的训话。小红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心中疑云笼罩。
潘仁美当时听到郝豆豆似有心又似无心的话,心咯噔一沉,回过头来看着郝豆豆,她一脸天真烂漫,毫无城府地对潘夫人说:“可凤姐姐上哪儿去找帮凶呀!女儿觉得周管事分析得倒是更有道理。”
潘仁美不动声色地走了。
郝豆豆转过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奸笑。
她扶着夫人进了屋,请夫人坐下,亲自捧了茶奉上。
潘夫人接过茶品了一口,喜悦地看着她说:“我的儿,你也坐下歇歇。”
郝豆豆恭敬不如从命,亲热地坐在潘夫人的身边,笑着问:“母亲何事高兴?”
“我呀!今天可是狠狠把那个贱人教训了一番。”
郝豆豆用宽大的袖子掩着嘴笑道:“女儿听说母亲让她舔母亲的脚丫!这么妙的一个惩罚也只有母亲这样的妙人儿才想得出!”
潘夫人得意地笑了笑,可马上又变得懊恼起来,恨恨地切齿道:“可惜天不遂人愿,怎么不在我来之前,一把火烧死那个贱人?”
郝豆豆削了一只秋梨递了过去,安慰道:“来日方长,恶人终归会有恶报!”
潘夫人心情愉悦,跟郝豆豆东扯西拉聊了一会儿,才意犹未足地离开了。
送走潘夫人后,郝豆豆舒适地躺在贵妃榻上,看了看桌子上潘夫人命人特意送来的时令水果,叫小红每样水果给她留了些,其它的便赏给她们吃。
春夏秋冬四个小丫鬟喜不自胜,她们何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小红取了些水果,装在一个盘里,交给春儿拿着,像轰稻田里的鸟雀一般把四个小丫鬟赶到院子里去吃,自己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郝豆豆见她举止鬼鬼崇崇的,不免奇怪,连手中的石榴也不吃了,直直地看着小红。
小红讪讪地笑着,踌躇了半天才斗胆问道:“姑娘是怎么知道凤小姐被夫人杖责的?”
郝豆豆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自己既然一直关着房门在装睡,是不可知道府里的最新消息的。
她惊悚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郝豆豆先不急着回答小红的问话,反过头去问她。
“我们这里有个八卦女春儿,趁姑娘睡觉的时候,出门溜达了一圈,便打听到许多消息,回来便当新鲜事说给那三个丫鬟听,吵吵闹闹的,我当时还说了她们的,怕她们把姑娘给吵醒了。”
“我啊,就是被那群丫头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