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有个叫做周怀乙的五羊宗修士,告诉他们这孩子的母亲乃是精怪。数日前周怀乙将母亲抓走,孩子留下。但村民郁闷……”卢玳紧盯着这两个修士,周怀乙在这村子里没留下任何线索,但婺源城管理严格,周怀乙一个外来修士,不可能在官方也一点线索没留。
尤其他会做这种手段,那修为不会太高,他又带着个刚生产之后的凡人女子,在镇子里就近休养的可能性更大些。
晁平眉头一皱:“在下未曾听闻有此一人……或者,卢道友也可随在下回到镇上,查看记录。”
“在下自然是信得过晁道友的。”卢玳略笑了笑,惨叫声刚刚已经了,晒谷场上,吴家村的村人死了一地,脓水、血水混着屎尿,慢慢从尸首下面流出来,恶臭的死亡气味。卢玳看了一眼,随手把他一直抱在怀里的婴儿尸首也扔进了尸堆里——虽然是师父的皮囊,但也只是皮囊罢了,师父的魂魄已走,余下的就是一块肉,烂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村中的幼儿都在祠堂中昏睡,若是有人问起,可将我身份照实告之。晁道友,就此别过。”
陆慧动了一下,但晁平抬手将他拦住,对着卢玳行礼告别。
待见到卢玳放出银麒玉辇,陆慧立刻脸色一变。见玉辇化作白云,没了踪影,陆慧才呼出一口气:“师兄,今日这事终归是要回去告知总执事的。我们就这么放那修士走了,回去要如何说?”
“还能如何?”晁平冷哼一声,“照实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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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锋被从卢玳的袖子里放出来的时候,浑身的毛都乱了,但除此之外,他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地就像是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
“没成年的我没杀。”
“……”天锋没理卢玳,蹲坐在软垫上用爪子顺着自己尾巴的毛。
卢玳也没再说话,但他专心操控者辇车的模样,却也像是发呆。
过了两天,天锋不再背对着卢玳了,而是转过了身,正视着他,打量和探究着。
他不和卢玳说话,并非是闹脾气,那是三岁小儿才会做的事情,他是堂堂狐王。他只是……突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人修了。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这样一个真正共患难的人修好友,甚至于该说,卢玳才是他的头一个人修好友。
——世人谈起狐精,多是那妖媚|惑|人,以|色|侍人的形象。那固然是有些修|媚|狐道的狐族行事太过放|浪,也有人修恶意宣扬,就为了给自己捉到的妖怪按上个罪有应得的条目。实则狐族天生有媚香,此香通窍开络,醒神辟恶。狐族与人|交|合时,香气最为浓烈,即便是修媚采补,多以此香回馈,无论凡俗或修士,多是得大于失。
狐族散发出媚香的腺体,更为修真者视为宝物,尤其在交|合时取出,乃是疗伤滋补的奇药。
天狐与玄狐道的狐族,更是在情爱之事上很是谨慎。因为与修媚狐的相反,他们若是失了元阴元阳,身上三成修为立刻就要度到对方身上去了。
原本狐族并无狐王,只有族长、家长。天锋祖父原本就是个小族的家长,全家上下不过十几号狐族,躲藏度日。直到祖父献出元阳,作了一位一品仙宗长老的宠侍。
如此安稳了几百年,直到那长老将他一家送与了另一以驭兽闻名的宗门,换取一些修真资源。对方明摆着是要夺了族中狐狸的元阳元阴,再取了他们香腺制药的。
祖父逼不得已,举家逃亡。幸好天不亡狐,数百年的逃亡,反而让祖父奇遇连连,在路上得了碧乐丘小福地,也是在路上与祖母有了父亲。
待他成了碧乐丘小福地之主,人修也只能退去。到了现在,碧乐丘狐族经营了三代,早已不需要屈身以得人修的庇护,而是可以庇护无数族裔了。
天锋与艰难度日的祖父,又或者生于忧患的父亲不同,他生来就是王子。他见证了碧乐丘狐族最辉煌的时代,并且将这时代延续了下来。同时在他身上延续的,还有狐族对人修的不信任。
天锋没见过自己的祖父,但是从父亲身上和自己的身上,他能知道祖父该是什么样的狐狸。即使那时候的狐狸势微到如同沙尘,能让他俯身屈就的,也绝对不会只是为了寻求保护。那个人修,负了祖父……
父亲应该也在人修的身上吃了苦头,但是他从来不说自己的事,只说祖父的,真是好油滑。
但终归是一句话,人修不可信。这也是他不去寻那些高门大派的友人,而是认准了卢玳的另外一个原因。
无论他们对碧乐丘狐族如何恭谨和善,那也只是因为如今碧乐丘的威势。归根到底,非我族类。在他们眼里,狐狸永远只是狐狸,即使化出人的模样,也依然不过是玩物、药材罢了。
天锋曾经也是这么相信的。那些和他交好的人修,或多或少怀着别样的心思。他可是狐王,五千多年的道行,谁若能与他春||宵一度,其中好处不可言表!
人!无论多么高高在上的家伙,乃至于那些老仙,根子里充满了贪婪,嘴巴上却用各种华丽辞藻遮掩的动物,所谓的万物之灵,天锋看不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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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坛酒放在了天锋的身边,虽然卢玳放得轻,可还是吓了天锋一跳,是真的跳起来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那些凡人,我不可能不杀。”
“你不让我看见,同是为我好。”天锋蹲坐着,点了点头。杀是卢玳杀的,他劝了,没劝住。但若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