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是科特迪瓦的雨季。
早上还晴朗的天气,到中午就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足足两个小时还不见停的迹象。原本就高低不平的公路,随着雨势的不断加强,也变得越来越泥泞了。
这是位于科特迪瓦十八山区的达纳内郊区,人烟稀少。
透过雨幕,宁巴山的影子影影憧憧,犹如一头匍匐的巨兽,横在公路的前方。
一群人在大雨中艰难行进,有黑人,有白人,还有三个黄种人,加起来足有一百多人。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不少人还带着包裹,行色匆匆,神色慌乱。
“裴,咱们能不能找地方休息一下?或者去达纳内寻求帮助?”
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一口流利的法语。走在队伍最前方的男子停下脚步,扭头向人群中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过来,一脸祈求之色道:“从清晨到现在,我们已经走了六个小时。大家都累了,珍妮还有身孕,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不如我们就去达纳内,说不定还能够和大使馆方面取得联系。”
女人话音未落,人群中就骚动起来。
名叫裴的男人是一个黄种人,身材高大魁梧,光头,国字脸,浓眉大眼透着一股英武之气。身上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军用迷彩背包,肩膀上还挂着一支ak47突击步枪。
一件泛白的夹克,早就湿透。
一条牛仔裤,上面沾满了泥点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男人抹去脸上的雨水,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人群,那张刚毅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笑容。
“希亚小姐,不是我不想去达纳内,而是不能去。”
“为什么?”
名叫希亚的女人,一头湿漉漉的棕色长发,五官精致,非常符合亚洲人的审美观点。她身高大约有170公分,一件衬衫,一条牛仔裤,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希亚瞪着一双碧蓝的眼睛,疑惑看着男人。
男人叹了口气,轻声道:“这次科特迪瓦的政变,说穿了就是曼迪族人和马林科族人联手对克鲁人的种族清洗。十八区一直都是马林科族人的根据地,达纳内肯定驻扎着马林科人的军队。咱们如果去达纳内的话,恐怕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科特迪瓦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共69个民族。
其中规模比较大的,是阿肯族、曼迪族、沃尔特族和克鲁族。除此之外,还有十九世纪才从几内亚涌入科特迪瓦的马林科人,主要居住在科特迪瓦的西北地区。而克鲁人也大都居住在十八山区,双方的矛盾和冲突,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
如此众多的族群,来自各个地方,各自的信仰和习俗也有很大的不同。自从1993年,曾七次连任总统职务的博瓦尼总统去世后,科特迪瓦的局势就随之恶化。
信仰的矛盾,习俗上的差异,也造成了种族之间的剧烈冲突。
八月,科特迪瓦总参谋长罗贝尔在首都阿比让发动军事政变,将总统驱逐出科特迪瓦。随后,政变迅速在全国蔓延,也使得种族之间的冲突随之加剧,变得不可收拾。
男人名叫裴铁军,华夏退伍军人。
93年,他随援建组织来到科特迪瓦,后来被分配到了十八山区的首府曼镇。大约十天前,曼镇发生暴乱,裴铁军和一群居住在曼镇的克鲁人逃出来,就一路西行,来到了达纳内。中途,他们还遇到了一些白人,还有几个黄种人也混在其中。
希亚是一个美丽的法国姑娘,原本是图卢兹的一名护士。
她参加了红十字会组织的援助团队,和其他志愿者来到科特迪瓦,却没想到遇到了政变。
裴铁军凭借自身的能力,迅速获得了领导者的地位。
不管那些白人是否真的服气,可大多数克鲁人,还是比较信任裴铁军。
“裴,我无意冒犯你,只是……我们并不是克鲁人。
我相信,那些曼迪族人还有马林科族人不敢拿我们怎么样。我是米国人,如果他们敢伤害我,我相信比尔绝不会放过他们。希亚,我认为你是正确的,我们应该去达纳内寻求帮助。”
一个白人男子走出来,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嚷。
只是,不等话说完,裴铁军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支手枪,抵在了他的脑袋上。
“蠢货,你给我听着。
从罗贝尔发动政变的那一刻开始,整个科特迪瓦就失去了秩序。这次种族冲突,不是一次偶然,而是从1961年科特迪瓦建国之后,三十多年积压形成的种族仇恨。
现在,整个科特迪瓦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只有血淋淋的屠杀。
你这个白皮猪,如果真的不怕曼迪族人还有马林科人,也就不用跟我们一起逃难。
至于你说的比尔,我不认识。我只知道,只要我们出现在达纳内,就会被那些杀红眼的马林科人残忍杀害。你想死,我不拦着。可如果你危害到我们,就别怪我不客气。”
从曼镇一路走来,裴铁军没少杀人。
当他发怒的时候,所有人都相信,如果这个白人有任何反抗,裴铁军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裴,你不要这样,麦克不是那个意思。”希亚脸色苍白,却大胆的抓住了裴铁军的手,惶急喊道:“麦克只是想休息一下,大家这么走下去,真的会累坏的。”
麦克脸苍白,连忙道:“裴,相信我,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个意思。”
裴铁军深吸一口气,慢慢把手枪放下。
“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