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竟比潮阁圣后更磊落勇敢许多。心念微动,眼角扫处,却见潮阁圣后不动声色地端坐于地,乌黑色的瞳孔深邃冰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贝妩岚娅冷冷道:“我喜欢上玄天侯之后,朝思暮想,那几个月里彷佛着了魔一般。有一次睡梦中竟情不自禁地呼喊他的名字,让侍女红儿听见了。醒来之后,红儿攒掇着让我向玄天侯表白心事。
那时我深陷情网,不知有诈,只道红儿是真心为我着想,被她说动了心,便将爱慕之语写在枫叶之上,再交由紫竹杜鹃传递于他。岂料红儿那贱人竟是恒天君的耳目,紫竹杜鹃甫一放出,便落入了天君的手中。”
众人失声惊咦,碧雨帝国群雄大骂道:“贱人,天君英明神武,洞若神明,哪要安插什么耳目?你只要一动眼珠,天君便知道你有什么恶念,你那点龌龊心思,还想瞒得过去?”
贝妩岚娅听若罔闻,冷冷道:“第二日,恒天君将那枫叶出示于我,我羞愧欲死,愤怒害怕,浑身发抖。天君说要我只管放心,我与他情同父女,他自会代我好好保管,绝不会落入旁人手中。那日元良会上,我被迫附和他与元良会的提议,诛杀烟引城城主全家,并将大牢中的四十九名将士秘密处死。”
众人又是一阵轰然,都觉恒天此法太过卑鄙,琼海国、惘云帝国群雄更是禁不住大声怒骂。
贝妩岚娅道:“我回去之后,想要杀了红儿泄恨,却又生怕因此得罪了天君,唯有作罢。终日恐惧若狂,六神无主,一连几天不敢熟睡,每次醒来都疑神疑鬼,生怕周围使女听见梦话。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几日间瘦了一大圈,像个丢魂失魄的人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南宫易听得怅然,微起同情之心。又听她道:“我魂不守舍地想了几日,决定不顾一切代价,务必要取回那片枫叶,不再受恒天君的控制、折磨。
那天夜里,我悄悄地潜入天君苑,仔仔细细地搜寻每一处隐秘之地,岂料没有找着那片枫叶,却听到了一段有趣之极的对话。”说到此处,她的声音逐渐地高了起来,凌厉悲怒,又带着一丝莫以名状的阴暗喜悦。
众人大凛,凝神倾听。恒天双目紧闭,白眉不住地颤动,丝丝黑气从双肩头顶缭绕逸出,额头的皱纹越来越深,彷佛在无声而狰狞地低笑。
贝妩岚娅碧眼蓝瞳冷冷地望着恒天,森然道:“我正在‘碧雨神灵殿’的禁阁中反覆搜寻,突然远处回廊上传来轻忽飘渺的脚步,听见恒天君低沉沙哑的声音:‘那人现下怎样了?’
我又惊又怕,想不到竟在此时此地与他狭路相逢,急中生智,连忙将自己震敝入屋角的盘根盆松之中。
又听见雨侯昊凡笑道:‘天君神机妙算,他正竭心殚力地参透鼎文,自寻死路呢!再过半年,必定断经损脉而死,神仙也救他不得了……’”
昊凡戟指怒喝道:“你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这句话?他娘的腿的,我……我与你何怨何仇?你竟敢一再诬陷中伤!”衣裳鼓舞,双眼血红暴凸,狂怒己极。他身为元泱宗师,素来自制沉稳,从未有如此刻失态,众人见他气急败坏,反倒疑心大起。
贝妩岚娅也不理睬,兀自冷冷道:“我正不知他们说的是谁,却听恒天君嘿然道:‘天下神功,万象不足,碧雨之术,贵于无相,无相之本,妙在无身。心自无脉,身自无经,御使元神,所欲随心。夫幻化者,乃无方,因无方者,故能无敌……嘿嘿,想不到纪戊空聪明一世,竟被我这破铜烂鼎迷了心窍,听信这姑言妄语。十年自毁,罪在其身,算不得我弑帝杀主吧?’两人一齐哈哈大笑。”
六英圣殿寂寂无声,落针可闻。众人听得惊骇震怒,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敢情那“泽兑绛霄鼎”竟是恒天伪造之物!他以假鼎欺瞒碧雨天尊,诱使他修练所谓的“泽兑绛霄神术”,兵不血刃,弑帝篡权,其阴谋之险用意之毒,实在令人骨寒心冷!
第四章谁与争锋
玉潮池银光如镜,冷月清辉无声。千里雪峰银顶响彻恶蜮恸哭,极尽凄烈悲苦。
那冥衣妖人伫立楼阁飞檐,衣袂狂舞,暗绿色的双眼在夜色里闪动着幽幽的凶恶寒光,喉结滚动,想要说些仟么,却发不出声,只挤出两声刺耳而凄厉的喘息,彷佛凛冽西风刮过冰窟的狭缝。
廖天城脸色惨白,喃喃道:“难道……难道那泽兑练霄鼎竟是假造出来的?但……但那鸿蒙古文决计错不了,其材质更是……更是鸿蒙之时古物,怎地……怎地……”
贝妩岚娅冷冷道:“元泱又何止廖元良一人通晓鸿钧老祖神文?为何偏巧在那泽兑练霄鼎开掘之后,博学强识的伯赏元良、昝元良齐齐神秘暴毙?以天君通天之能,要假造一尊神鼎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这几句话犹如霹雳似的击入廖天城的心底,他身躯摇震,突然双膝一软,跪坐在地,颤声道:“是了,此事巧合之处果然极多,如今想来,那泽兑练霄鼎也确有诸多疑点……倘若如此,廖某有眼无珠,岂不是成了弑尊谋反的乱贼帮凶吗?我……我……”冷汗滚滚,脸如金纸,突然大叫一声,瘫软晕厥。
殿内混乱,众人大哗,昊凡厉喝道:“贝妩岚娅!你信口雌黄,含血喷人!倘若真如你所说,那泽兑练霄鼎是天君伪造,圣主为了修练泽兑练霄神术而走火入魔,那么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