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易倒吸一口凉气,笑道:“倘若我偏食呢?”
祝嫣红白了他一眼道:“那也是你活该。”
南宫易喃喃道:“幸好胃口好得很,否则这一生一世岂不是都要与你相濡以沫了?”
祝嫣红怒道:“你说什么?”
南宫易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倘若我一生都不能离开蛊仙一步,岂不是让蛊仙瞧了生厌?是了,蛊仙适才将这一大群虫子放在我身上,又是为何?”
祝嫣红哼了一声道:“那两百多种毒药交揉成的解药药性太猛,虽然能解那虫蛊,但在体内太久,也会蚀害经脉,让你成为一个废人。所以蛊仙我才让这些虫子替你抵命。”
南宫易微笑不语。祝嫣红见他笑得可疑,单手插腰道:“你在想什么?”
南宫易沉吟道:“我只是在想,南宫易与蛊仙素不相识,为何蛊仙会数次开恩,手下留情呢?”
祝嫣红楞了一楞,粉靥突然黯淡下来,似乎想到什么事情,妙目中露出又是古怪又是苦痛的神色,转过身望着悬壁飞崖之外的苍茫夜色,默然不语。
过了半晌,才低声道:“不错,我与你素昧平生,你又讨嫌得很。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你此刻早已死了八、九十遍啦!”
南宫易闻言一怔,心中茫然,那个人?那个人是谁?自己这几年来也不知遇见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人物,又是谁识得这魔女,令她格外留情放过自己呢?
云里雾中,想要相问,却见她俏立在崖顶风中,凝望浮云皓月,衣袖翻飞,长辫飘舞,犹如冰雪凝铸,似已痴了。
清晨,阳光透过竹林斜斜洒落,光影映照在肌肤上,都成了淡淡的绿色。鸟鸣婉转,蝉声鼓噪。晨风吹来,青竹簌簌,幽香芬芳沁人心脾。
此处乃是婵月山临西南的一处飞崖,由此向下眺望,万里碧丘,蜿蜒长河一览无遗。
倾灵抱膝坐在一蓬碧竹之下,极目远眺,眉眼之间掩不住淡淡的失望。
他们在这里等候南宫易已经两夜一日,但始终没有瞧见他的身影。无数次瞧见山下烟尘滚滚,令她芳心窃喜,但旋即便又发现不过是数百惘云帝国铁骑,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心中跌宕失落,反覆不已;短短的两夜一日竟然如许漫长,每一时,每一刻,她的心中无不在记挂着那张俊秀温暖的笑脸。
南宫易素来守诺重约,他延误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事吗?每想到此处,她心中便一阵慌乱恐惧,连忙跳将过去,不住地对自己道:“南宫易城主本事高强,福大命大,决计不会有事的。”
虽然如此,她心中记挂担忧之心却越来越盛。南宫易又怎么知道,就在他于千里之外为寰姬芙苦苦守侯之时,婵月山上,一个精灵女子也为他望断愁肠。
昨夜一夜未眠,躺在落叶席堆上,仰望深邃苍穹,朗朗皓月,听着虫声呢喃,以及稍远处蒙哥桧等人的震天鼾声,她仿佛觉得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
没有什么时候,比那时更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内心了;就仿佛在琼海之上,午夜无人的沙滩,她独自面对腹中的精灵珠一般。
皓月弯弯,逐渐幻化成南宫易微笑的嘴唇,簌簌夜风如同他的耳语笑声;“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让她的脸突然变得滚烫,生怕让几丈之外的韦爵爷听见。一想到南宫易的身影,全身立时微微颤抖,如席落叶在身下轻微响动,一再地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
那时她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这般地喜欢南宫易啊!
回想那日,当韦爵爷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奉海神密旨,带她一道去元泱寻找南宫易时,她欢喜得快要哭出声来。即使是要远离汪洋大海,即使是要忍痛步行,都抵不上那欢悦的期待与甜蜜的思恋。
昨夜的玉蟾清辉照在她雪白纤巧的赤足上,仿佛刀割一般。为了能与南宫易并肩而行,这种疼痛她已习以为常。那美丽的脚趾,浑圆的脚踝,期许了她一种怎样虚幻的幸福?
这种幸福就仿佛海上的玉蟾清辉,仿佛触手可及,但抓在掌心的,只有咸涩的海水,和一片破碎的清冷光辉。
月将西沉,山下远远地传来马蹄声响,她再次掩抑不住心中的期待,悄悄地爬起身,坐到崖边巨石之旁,向下眺望。
皓月万里,江山朗朗;过往蹄声皆不是,她的心情仿佛在夜风中开落的野花,淡淡地芬芳,淡淡地惆怅。
霞光破晓,旭日冉冉,她的心里重新欢悦起来。那莫名的期待,随着蝉声鸟语弥散开来。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转头望去,正是韦爵爷。倾灵脸上微微一红,微笑点头。对于这fēng_liú好色的爵爷,她反倒逐渐放松起来,没有初时那般局促不安。
韦爵爷笑道:“倾灵姑娘昨晚夜测星象,今日又早起看日出,不知看出什么征兆了?”
倾灵听出他话语中的调侃之意,知道昨夜胡思乱想的模样都落入他的眼中,登时大羞,红了脸低声道:“原来爵爷也睡不着吗?”
韦爵爷见她娇羞之态,心痒难搔,但想到这小妮子在竹林中守了一夜,等的乃是那南宫易磁锤,不由又有些酸溜溜的醋意。
想他泱外第一fēng_liú浪子,生平liè_yàn无数,哪一个不是手到擒来,柔肠辗转?偏生这么一个娇娇怯怯的海精灵对他视如不见,偏生他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