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晃晃荡荡,烟雾仿佛越来越浓,人影被掩埋,越来越远,我跌跌撞撞起身,但每向前一步,刺痛的感觉都越发明显。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扑面而来的漆黑,远处那一抹光芒在眼前散乱开来,终于消失到无隐无踪。
……
“醒醒。高富帅!”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微凉的空气灌进鼻息里让人神智清楚了不少。睁开眼的瞬间,匆忙抬起手,阳光刺目,才发觉秋色已尽没落,树梢林叶所剩无几,一片空空荡荡,只看得到悬着的具具干枯凄凉的猫尸。秋风拂过,吹落一片红叶,染红了半边青天。
红叶落在肩头,胸口的疼痛已经减缓了不少,或不如说已经全然好了。“你们刚才怎么了?”张煜坐在一边,他转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我们?”我一愣,“还有她。”张煜目光朝我身边撇了撇,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我这才发现,诺璃就倚在身边,垂落的发梢微微遮住了她紧闭着眸,她的眉梢微微锁起,落在一片阴影里,她的神情像是睡着前遭受了什么十分痛苦的事情。
我傻傻看着,听张煜的意思,难道是诺璃和我刚才一样?我微微垂下头,诺璃那张痛苦的脸颊更清晰的映进眼里,先前那种心口如被尖牙撕裂般痛不欲生的刺痛感觉一瞬间在记忆里再次浮现出来,我全身不由一阵发凉,我连忙移开了目光。我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向诺璃右手的寸口上,一分鲜红引起了我注意,同四周的落叶混成一色。
“这是?”两个并排的细小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伤,伤口模样很深,四周皮肤泛出鲜红,看上去似乎方才受的伤,,可却并没有一丝一点溢出的血渍。
“是蛊……”诺璃轻微的声音响起,“你没事吧!”我一个激灵,诺璃慢慢的支起身,“看你自己的左手。”她望向我,神情是我从没见过的虚弱。弯曲的突起,从寸口开始,几乎盘绕满了我的整个手腕,我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手顿时愣在了原地,我看向诺璃,惊愕、恐慌,那种感觉是我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皮肤下那团细长隆起东西它在被触碰的瞬间,竟然在蠕动,那玩意儿……是活物!
“这是……什么蛊?”我紧张不安的问诺璃,像是在她的眼神里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苗疆蛊术同道家术法一样,自有千万种变化。只是我们至今用的法术多是对鬼怪妖邪,而蛊毒则更多是对人。既然道法能超度亡灵,也能让亡魂魄散,蛊毒自然也是一样,或只是带来些小病小灾,并不真正伤人性命,但传说之中,旧时宫斗情杀,用蛊毒让人不觉暴毙的故事例子却更是数不胜数。
诺璃静静看着我的手腕,不知为何突然一声轻笑,她苍白的脸上浮出一分红晕来,混在落叶朝霞的淡红里,她的声音轻柔温和:“会用这蛊的,想必是个年轻蛊娘吧。”她捋了捋额角的发丝抬起头凝望着天际:“这蛊,俗称情蛊,是用五步蛇做的蛊,是几乎每个湘西蛊娘都会下的蛊。它还有个名字,叫做同心蛊,是湘西蛊娘常常会给情郎下的蛊,下蛊之时,相爱两人的性命就连做了一线,只有同心合一,才能活下去,不然只要相距区区五步之遥,中蛊的两人就会感觉心如蛇咬,久之便会双双毙命。这么做固然有些专横,可是……”诺璃的话突然停住了,她的声音莫名带起几分颤抖,阳光耀眼洒在脸上,映出一抹晶莹划过脸颊,飞花般的碎落在地上满地的红叶里。
她顿时转过头,她站起身:“同心蛊下蛊不难,但想解蛊,却只有下蛊的术人才能解开,正如同心锁,只有拥有钥匙的人才能打开。”她叹口气:“看来,我们不得不先去找那位蛊娘了。”“嗯,我刚才的确隐约看到个人影。”我点头答应着望向之前那苗族姑娘消失的方向,那人想必就是下蛊的人,可说来奇怪,为什么偏偏会对和诺璃……这样两个几乎陌路的男女下这样一桩生死相随的情蛊,我看着满天红叶,无奈划出一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