妉尘没有接话,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绢帛,放在棋盘上,推到郑庆面前,道:“郑老爷子,我今日约您来此处,便是为了商谈你我合作之事,您请看。”
郑庆不露声色从棋盘上拿起绢帛,展开粗略一看,眼中有精光闪过,原本的漫不经心收起,心思立马转移到了这张小小的绢帛上,不到片刻,便看完了,将绢帛重新叠好,双手奉给妉尘。“郡主七窍玲珑心,如此运作钱庄的法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若运作得当,绝对是一个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哪怕为商数十载,郑庆也不由不感叹妉尘这份钱庄运作详情写得精彩且富有创意。
看着郑庆用赞赏且充满期冀的眼神看着自己,妉尘不禁有些汗颜,这“汇通天下”的创意还真不是她能想出来的,完全是抄袭古人,抄袭前辈啊。妉尘垂下眼帘,拿起几案上的青瓷茶壶给自己和郑庆斟了杯茶,道:“郑老爷子过誉了,现在老爷子也知道我的想法和计划了,不知有没有与我合作?”
郑庆却显得有些迟疑,“只是老夫有一点不明,这么好的生意,郡主在京城中、在雍州就完全可以实行,何以千里迢迢来到钱塘?在京城还有燕王殿下和陛下帮衬着您,想来这生意运作起来也会更顺当些。”
妉尘似笑非笑,抬起头,一双墨色的双眸仿佛笼罩了一层薄雾,哪还有半点天真无邪,只剩下捉摸不透,“郑老爷子该不会以为所谓‘汇通天下’的天下就只是指一个小小的扬州吧?”
郑庆一愣,随后便是大笑,“呵呵呵,是老夫老了,老了,一个小小扬州,自然称不得‘汇通天下’。郡主心中有丘壑,是老夫眼皮子浅薄了。如此说来,郡主是打算先在扬州运作,待时机成熟便要将钱庄开满大周各个地方?”
妉尘浅浅一笑,嘴角一边上扬,细看竟有三分肖似钟离谨邪魅的笑,可惜妉尘自己是不知道的,“郑老爷子莫非真是年纪大了?九州大陆可不止大周一个国家。”
这回郑庆却是着着实实一怔,连笑都僵在脸上,好一会儿脸上的肌肉才抽动两下,挤出一丝干笑,声音有些失真道:“郡主的目的竟不只是大周?郡主宏图伟业,目标远大,老夫望尘莫及啊。”
“老爷子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妉尘抿了一口茶,微蹙一下眉头,她的嘴还真是给养刁了,这茶饼茶竟是喝不惯了。
郑庆摇头,“自然不是,别人说这话或许老夫会不信,但郡主,郡主的身份和地位,再加上郡主的聪明才智,老夫相信‘汇通天下’不是一句戏言,老夫更相信要不了多久郡主久能将其实现。”
妉尘习惯性地手指在杯口摩挲,葱尖一般的指间沾着茶水,竟让坐在郑庆身后的郑信竟有一时转不开目光。“不敢说不久,只希望有生之年能达成所愿。那么,老爷子是否和兴趣合作?”
“这,老夫需要考虑一下,这毕竟不是小事,也需要和族中之人商议。”郑庆面露难色。
妉尘早就知道这只老狐狸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合作,毕竟凡是皆有风险,而她现在不过给郑庆画了一个表面好看的饼罢了。“这个自然,有关人员配备、入股多少,郑老爷子皆可和族人商议,只希望郑老爷子尽早给我个答复。老爷子相比也听说过,我身子不太好,有些事,还是不能拖太久,毕竟我时日不多。”
郑庆没想到妉尘说话这么直白,颇有些尴尬,“郡主说的哪里话,郡主有上天护佑,再加上郡主的母族,定能长命百岁的。”
妉尘挑了挑眉,惊奇加感叹道:“哦?郑老爷子知道我母族之事?看来郑家的背景也是不俗啊。”
郑庆自然不会说出自家的秘辛,只是道:“老夫与彭堂主颇有渊源,故而知晓一些有关三大氏族之事,前些日子看到郡主腰间的令牌,后又听彭堂主提及,才知晓郡主竟出自嬴氏。”说完还略有些疑虑地看了连翘一眼,似乎在思索自己这话当不当说。
妉尘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天下之大,知道她身份的说少也不少,况且她也没有要刻意隐瞒的意思,只是三大氏族本身就十分神秘,知道的人不多罢了。“原来是这样。那么,这绢帛,郑老爷子还是带回去给族人瞧瞧。咱们就暂时不谈生意,既然说了请老爷子吃酒,哪有不上酒菜的道理?”
郑庆结果妉尘递过去的绢帛,有些讶异,说笑道:“郡主对老夫如此放心?就不怕老夫拿走郡主的计划不还么?”
妉尘笑得恬淡,“郑老爷子若是有这个本事和胆子拿走,尽可以拿走。”
郑庆颇有些感慨地看着妉尘,道:“郡主虽身为女子,心胸和胆略却半点不输男儿,若是我儿有郡主一半,老夫就知足了。”
“郑大公子足智多谋,郑小姐貌美如花聪明伶俐,自是不输颂月半分,是老爷子过谦了。”盘坐久了,妉尘觉得腿脚有些发麻,扶着几案站起来,随后吩咐连翘去外面叫人布菜。
望花楼的使女就在屋外不远处恭候,连翘站在檐下一招手便过来,只片刻功夫,就收拾了屋内棋盘,摆了一桌子的美酒佳肴,外有乐姬手持琴瑟琵琶丝竹管乐在珠帘后面吹拉弹唱,一派靡靡之音。
连翘和赵宣在府中一直是和妉尘一同用膳,但在外面,更是在郑庆面前,连翘恐有有失体统,便站侍在一旁,未有入座。
妉尘把连翘和赵宣带在身边,就是存了刻意培养的心思,这培养自然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