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谨撇开王宁宇,看向不远处的月和星,这两个人的城府和心思一看就知道,比王宁宇和夜嫩太多,从他俩的口中套话的概率明显要搞许多。可惜夜并不给钟离谨这个机会,还不待钟离谨有所行动,就带着二人消失在廊檐的尽头。
“你们小姐什么时候回来?”钟离谨的盘算落空,只能继续跟王宁宇周旋。
王宁宇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钟离谨,一边道:“这是小姐留给三皇子的信,相信三皇子看过便能知晓。”
钟离谨将信将疑地接过,一目十行地看完,却是震惊得连信掉落都不曾察觉。妉尘在信中只是简单提了一下她离开京城,以及对京城生意的大致安排,自然也说了,京城心出现的两人神秘商人是她的人,却半点也没有提及什么时候回京,更没有提及去了哪里。“她什么时候走的?”钟离谨收起一贯玩世不恭的态度,狭长的桃花眼里酝酿起了风卷云涌,是怒火即将爆发的前兆。
王宁宇退开两步,只说了五个字:“恕无可奉告。”
钟离谨冷哼一声:“你以为不说,我就不能知道了?”
王宁宇依旧含笑,“这个自然,三皇子尽可以去问其他人。”
钟离谨一股怒火憋在心中,浑厚的内力运起,衣袖与头发无风自动。王宁宇暗道不好,他可不是钟离谨的对手,正想着要怎么平了钟离谨的滔天怒火,钟离谨突然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看都不看王宁宇一眼,转身匆匆离去。王宁宇这才悄悄松了口气,但是心中仍旧不免担心,一是担心妉尘才离开京城没两人,若是钟离谨执意追去,还真可能被他追到;另一个就是月对赵宣执着的感情了,不知道还会闹出怎么样的事来。
钟离谨离开铜雀楼后,先去了城门口,问清楚了妉尘是什么时候出的城,便匆匆回了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就到凤藻宫跟李清芷辞行,要去追妉尘。李清芷咋听到妉尘离开京城的消息很是吃惊,回想过来便明白了为什么前几天妉尘将许嬷嬷送回到她什么。李清芷深知劝不住执拗的儿子,只嘱咐一路小心,并告诉他,妉尘离开前曾去找过傅纣,或许傅纣知道妉尘去了哪里。李清芷的话让钟离谨愈发难受,妉尘只给他留了一封似是而非,什么都没讲清楚的信,却在临行前还去见傅纣。
凰梧宫中难得有些喜气和人气,因为虽然景武帝还未下赐婚的圣旨,但葵乐公主与傅纣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来来往往的宫人正在给凰梧宫大扫除,两人的年纪皆是不小,一旦圣旨下来,估计年内是要成婚的。古人的婚礼讲究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本是一个步骤都不能少的,虽然傅纣身份特殊,父母亲人远在西蜀,相距千里,人又住在宫中,有些步骤或许能免,但皇家婚礼讲究排场,真要准备起来,定是繁复之极,早做准备也是应该的。
傅纣一身深紫色的锦袍,盘坐在檐下的一块软垫上,手指轻抚过膝上古瑟的弦,脸上不知是笑还是回忆的表情。
钟离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傅纣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傅纣,气势汹汹地问到:“尘儿去哪里了?”
傅纣抚琴弦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背对着阳光看不清面容的钟离谨,淡淡道:“尘儿连你都没告诉,我又如何得知?”
钟离谨哪会相信,一把抓住傅纣的衣领,将傅纣从地上提起,咬着牙道:“尘儿特意进宫跟你辞别,你会不知道?”
傅纣没有被钟离谨出人意料的举动吓到,四下的宫人却是被惊着了,傅纣的侍女几乎是冲过来,跪在钟离谨面前乞求,钟离谨却是无动于衷,只是一双眼猩红地看着傅纣,似乎能喷出火来。
傅纣瞟了一眼钟离谨另一只手里的行李,平静道:“尘儿是打算避世了,连百草堂和苏家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劝你也不必去找她,她不愿再在滚滚红尘中挣扎,你何苦将她拖回权势争斗中。”
钟离谨好似听到比妉尘离开更让他吃惊的话,不可思议地看着傅纣,一边说着“我不信”,一边却松开了手。
傅纣叹了口气,换做谁也很难相信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会因为厌世,因为厌恶权利争斗的游戏而要离开,偏生妉尘却是个早熟到让人觉得可怕的孩子。
就在傅纣以为钟离谨已经放弃要去把妉尘找回来时,钟离谨说了句让他震惊无比的话:“不,我不让她走,什么皇位,什么权势,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她,我要去把她找回来!”说着,抬腿就要往外走。
傅纣赶忙追上去拦住,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以为现在还是你要不要争的问题?只要你一天在汴京,只要你一天还顶着三皇子的名头,你就还在权势斗争的漩涡中心,逃不掉避不开。尘儿她的身子什么状况你难道不清楚?你就为了她能在你身边就忍心看着她的生命一日日流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钟离谨眯着眼蹙着眉。
梧桐林下的树影斑驳地投放在两人身上,莫名染上些许苍茫和悲凉。
“你就当尘儿是为了去寻找治病的法子才离开的京城罢。”傅纣说完,便留下钟离谨一人站在黄白相间的树干和树枝中,任风吹起满地枯叶,刮过钟离谨落寞的脸颊。
“呵呵,哈哈哈哈……”钟离谨站了良久,却突然笑起来。不知是因为寒风凛冽,还是因为梧桐林空寂,虽是笑,却给人无限苍凉之感,闻之心酸。望着无际的天空,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