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表情,巴不得我离开?”妉尘站定在傅纣面前,细细看了看傅纣面上的表情,浅笑道。
傅纣慢慢站直了,成年男子的身高自是比妉尘高出不少,何况傅纣还不算矮的。傅纣居高临下地看着妉尘,神色莫测,只问了三个字:“为什么?”
妉尘背过身不去看傅纣的眼睛,淡淡道:“我不情不愿地来到这个号称现下九州最繁华的地方,失去了曾经我身边最重要的人,失去了健康的体魄,你该问我为什么要留下来,而我毫无理由。”
妉尘眼望着萧瑟的梧桐林,傅纣望着妉尘的背影,许久许久,仿若两尊雕像,就连站在一旁,傅纣的近侍都有些耐不住了,傅纣才苦笑道:“我原以为在你心中分量最重的是钟离谨,后来又怀疑你因着他是你哥哥才对他多了几分亲近,而对我的,才是真正的好感,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们谁也没有走进过你的心里。与你,我不过是你难忘之人的一个影子,与他,你只是因为叫他的母亲一声姨母吧。尘儿,明明你还这么小,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你的身体得了寒疾,你的心也就被冰封了吗?”
妉尘回过身,并没有因为傅纣的话而生气,仍旧是笑容宴晏,只是略带稚气的声音中有一丝苍凉和无奈,“傅纣,你觉得我这样性子的人会因为你像一个人而来靠近你吗?除了第一眼看到你,我晃了神,从来我都是只拿你当傅纣,我慕容妉尘的朋友。”
傅纣苦笑,听到这样的话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却不死心地追问:“那钟离谨呢?”
妉尘愣了愣,声音缥缈,带着一丝连妉尘自己都不自知的不确定,“亲人。”钟离谨,在她第一次受伤时就相遇,见过她最狼狈的模样,却总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不在她身边,许是苍天的意思吧,注定了他们有缘无分。
“尘儿,虽然你还小,但我从未把你当孩子看待,你该知道我的心意。”傅纣突然上前半蹲在妉尘面前,语速稍有些快,不知是紧张还是急切,“我的年纪也不允许我再拖着了,尘儿,我知道你是个主意极强的人,所以我只问你,只要你答应,我总有办法也叫你们大周的皇帝同意……”
“他不会同意。”妉尘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傅纣,明亮的双眸含着的不知是悲是喜,“傅纣,你知道我母亲是谁吗?景武帝怎么会让你一个他国皇子娶嬴氏嫡系的外孙?”
傅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却连声音都有些失真:“你,你竟是……所以,你的母亲根本没死,她就是去了南疆的嬴氏大小姐?难怪,难怪连皇帝都要护着你。九州大陆,又有谁愿意得罪了三大氏族。可是,尘儿,你只是嬴氏的外孙,应该不受三大氏族的规矩限制,不能跟皇室成婚吧?”
“成婚?”妉尘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呵呵笑了几声,却笑得傅纣心里发毛,“傅纣,你明知道我极有可能活不过十八,为什么还要娶我?为的是我敛财的本事,还是我斗垮王秀贤的心机?”
“不,我是喜欢你,尘儿,你要怎样才会相信?”傅纣眉头微蹙,却不知如何述说他堂堂七尺男儿却爱上了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这样一件荒唐的无稽之事。
妉尘叹了口气,直视傅纣的眼睛,逼问道:“那好,跟我一起离开汴京,放弃你西蜀四殿下的身份,你可愿意?”
妉尘刚开口时,傅纣简直欣喜若狂,待听完妉尘的话,却是连直视妉尘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有苍白地语言辩解道:“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汴京?尘儿,你知道我不少的事,也该知道我在汴京部署,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是多么不易,十年的心血,死了多少人,我……尘儿,你再等几年,或许就一两年的功夫,我们一起回西蜀。”
妉尘摇摇头,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失态的傅纣,没有动容半分,“知道为什么我把你当朋友吗?因为我懂你,其实你比钟离谨更执着于皇位和权势,西蜀的王位才是你最终的目的吧。而我,真的累了,余生我想按自己的方式生活。据我所知,景武帝有意给你赐婚,其实葵乐公主是个不错的人选。她的心机之深,比起王秀贤有过之而不及,又知书识礼出身高贵,便便也是对权势地位十分执著之人,这样的女子天生就该生活在后宫,她才是最适合你,也是目前最对你有力的联姻对象。”妉尘叙叙地说,入情入理的分析,却让傅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
最后,傅纣也只剩下苦笑,慢慢松开了抓着妉尘肩膀的手,缓缓站起来,似自嘲,同时也是在为钟离谨惋惜,“尘儿,你将人心看得如此透彻,所以这才是你始终跟我,还有钟离谨保持距离的原因是不是?”
“是。”妉尘应的干脆又坚定,甚至不假思索。
听到这样的回答,本该伤心的傅纣却像是如释重负的感觉,除了眉宇间含了化不开的思绪,仿佛就跟没事人一样,嘴角都带着笑意,“京中没有半点你要离开的消息,想来你是打算偷偷走罢,很高兴你能来与我告别。但是尘儿,如果有一天,你想我了,或是你以后去西蜀,记得一定要来找我。”
妉尘嫣然一笑:“这是自然,待你登上九五,我必送上厚礼。”
傅纣勉强笑笑,替妉尘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转换了话题:“尘儿,听说你精通鼓瑟,一直没有机会听到,可否为我弹奏一曲?就当是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