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宇警惕地看着妉尘,道:“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妉尘摸了摸玄色锦服袖口上精致的绣花,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公子,事到如今,聊不聊的不在你,在我。而今日的你早已一无所有,很快连命都要没了,难道你还怕我把你怎么样?请。”
王宁宇看了看妉尘身后的赵宪,掂量着妉尘既然有能耐独自来到关押他们的天牢里,估摸着他就算不想跟妉尘出去,妉尘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出去,他还是识相一点好了,正如妉尘所说,连命都快没了,他还用怕什么。
走了没几步,三人来到一个三面是墙只一扇门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简陋的桌子和几条板凳,桌子上点了一盏油灯,借着如豆的灯火和门口射进的光线,王宁宇看见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站在房间里,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个包袱,这两人他在妉尘身边看到过,正是长清少清,还有一个裹着黑袍的人垂着脑袋坐在板凳上,看不清面容。赵宪守在门口没有进房间,妉尘先进去,王宁宇有意瞬间的犹豫,但还是马上跟着妉尘进去了,一两人一进去,赵宪就关了门,房间里的光源只剩下油灯处还有点点亮,四下陷入一片漆黑。
妉尘回过身,半个身子隐没在,只听见清脆如玉珠落盘的声音带着诱人步入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的魔性:“王宁宇,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王家必定会被满门抄斩。现在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想不想要?”
蝼蚁尚且偷生,活着,谁不想?王宁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为什么要救我?你应该恨毒了王家才对。”
“恨?呵呵,我是恨,不过我恨的人都死了。说真的,我挺欣赏你的,一个官宦家的公子哥儿居然如此有经商的天赋,值得让我为之冒一次险。你一手撑起的绸缎铺子,现在已经落在了皇帝手里,那可是你的心血,你不觉得可惜吗?”
王宁宇瞪大了眼睛,想将妉尘看的清楚,奈何只能看到半边用金丝银线秀繁复花纹的锦袍和一只一只露在袖子外面的白皙稚嫩的小手“你想要王家的铺子和生意?”顿了顿,王宁宇结合刚才妉尘的话,将话补充具体,话语中的震惊之色比前一句更浓烈,“你居然想跟皇帝争王家的铺子和生意。真是疯了,你真是疯子。”这回是肯定句,想来王宁宇已经肯定了妉尘的所思所想,所有才格外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妉尘简直胆大包天。“为什么?我不明白,你是梁国公疼爱的幺女,你已经是颂月郡主,还深得景武帝的宠爱。你手下的产业不会比我的小,你要冒这么大风险,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钟离谨?你真的,难道你喜欢钟离谨?”王宁宇这会子只觉得妉尘神经错乱了才会想救他出去,还想跟景武帝争王家的生意和铺子,为了她本就不缺的财富。
不止王宁宇,长清少清原本并不知道,她们现在已经猜不透妉尘的心思,不知道妉尘花费心思救王宁宇出来是为了什么,现在听到妉尘和王宁宇的对话,眼珠子都快掉地上,她们小姐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呀,肯定不是为了钟离谨,这个她们还是可以肯定的。
妉尘的声音变得缥缈,如同薄雾在黑暗中弥散开来,让人捉不到痕迹,“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利用,凡是利用我的人,我都是要还回去的,就算那个人是皇帝也不例外。”更何况景武帝对她的利用还间接害死了柳云,简直不可原谅!既然景武帝想要王家的财富,她不制造一点麻烦和阻碍,不坏了景武帝的好事,都对不起景武帝这么看得起她,居然利用她来对付王秀贤。现在想来,要是她那天有个三长两短,嬴氏和苏家再生气,也只会把账算在王秀贤和连决门的头上。而景武帝所爱的李清芷,他竟也舍得让其置于险境,帝王之心,果然深沉而凉薄。
“你~”王宁宇听到这样的缘由,心中沉淀起的不知是怎样的情绪,面上浮起的是到:“照你这样的心态,我岂不是要杀了整个皇室才能解心头之恨。”
“呵,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未尝不可,天下事成者王侯败者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妉尘听到这般在世人看来绝对是大不敬灭满门的话,却是笑着表示赞同的同时又泼了王宁宇一盘冷水,“说是这么说,不过你成功做成这件事的可能性就跟数清天牢的地上铺了多少块砖的可能性一样,就算你有这个恒心这个毅力去数,天牢的守卫和狱卒也不会让你这么做。”
王宁宇其实不过随口一说,王家和王家的党羽都已经被或即将被景武帝消灭干净,他就算借着妉尘的力量活下来也不过只要一条命罢了,拿什么去灭整个皇室?只是听妉尘的话,怎么听心里都是十分难受。
而一直站在一旁的长清少清之所以能在这样奇葩的对话下保持沉默,完全是因为姐妹二人是在百草堂的势力中长大,对皇权的印象不深,若换做其他胆色小些的人,只怕早就被这惊世骇俗的对话吓得腿软了。
妉尘见王宁宇不说话,也不逼迫,只是状似无意地说到:“当然,你若是希望陪着你们王家百口的人一起去死,我也不拦着你。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你我也照样做,不过就是多费点心思多费点功夫了。王公子,我今日来这里,费这么些口舌,只是因为我慕容妉尘怀着那么一点惜才之心,看中你经商的本事罢了。”
“你说,如果我将你今日这番话上达天听,景武帝会不会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