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无聊之际,李禄不知从哪个冒出来,躬身向妉尘请安,道:“郡主久等了,陛下本是让奴才留在殿中等郡主过来,没成想……”
“不碍事,”妉尘站起来亦是向李禄点头示意,“李总管客气了,那咱们这就去司膳房?”
李禄:“郡主玉叶金柯,哪能去司膳房那种烟熏火燎的地方,若是有点闪失,陛下可是要心疼的。陛下说郡主的烹茶技艺是一绝,特意命奴才了准备了这些,奴才粗枝大叶不懂,郡主瞅瞅还缺点什么,奴才再去准备。”
妉尘这才注意到李禄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太监,手里捧着青铜小鼎、白瓷茶盏银丝木炭等物。
时世,茶大多还是烹煮新鲜的茶叶,或者简单晒干就算制成了,炮制的茶叶还不多,品种更少,皆是富贵人家才喝得起的,也因为如此,煮茶是现下最主要的饮茶方式,泡茶也有,却只流行在出产龙井的龙井村,不知道为什么。
妉尘暗暗叹了口气,她前世的可以说是出生在书香世家,父母皆是文化人,尤其是她的母亲,不但会烧陶制瓷,在烹茶上更是一绝,甚至可以用水冲泡幻化出花草的形状来,她虽只学得母亲两分的烹茶功夫,在这个时代,却也可以称得上是高手了。景武帝恰恰是个爱饮茶的人,自妉尘初入宫时给其煮了一回茶,便让其念念不忘了。
翻了翻红木盘子上的东西,从火夹到涤方样样俱全,妉尘拿起茶饼闻了闻,道:“李总管准备的十分齐全,不过这茶饼还未烘烤过,现在这个时辰,茶还没煮完陛下就该用晚膳了,不如还是等陛下用过晚膳再煮罢。”
“郡主考虑周全,陛下马上就到,请郡主稍等片刻。”李禄一边跟妉尘说着话,一边嘱咐托着盘子的小太监先行下去。
妉尘也没有起身,就坐在太子批阅奏折的位子上与李禄闲聊,李禄似未察觉妉尘的不妥,就这么站着与妉尘说笑。
太子桌案的对面是一排窗户,而后面则是放书的隔间,平日里帘子放下里便独成一间,方才试图吓妉尘的中年太监此时就躲在里头,听着妉尘和李禄对话,直觉不对,就想偷溜出去给慕容蔚和太子报信,奈何隔间的门都被书架堵住了,想出去只能从正殿走。中年太监掀开双重乌木色沙娟垂紫檀珠帘,偷窥见妉尘和李禄相聊甚欢,就想着从侧边捻手捻脚地出去。
可惜才从隔间挪出几步,妉尘就叫住了他:“这位公公,是给我送茶来了?”
李禄见其却是惊得一跳,他认得此人,“孟总管怎么在这?”李禄蹙眉,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东宫的太监总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含元殿,实在太不寻常了。
中年太监此时恨不得找条地缝赶紧藏起来,见殿内只有妉尘和李禄两人,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的时候,假意笑道:“李大总管怕是认错人了。”话音未落,转身撒腿就跑,看的妉尘一愣一愣的。
刚跑到门口,门突然打开,太子和皇帝正准备进来,突然一个人影冲过来,跟景武帝身侧的太监急忙冲到其身前做肉盾,大喝一声:“有刺客,抓刺客!”
含元殿前守着不少侍卫,一听抓刺客,离弦之箭一般冲过来,一时间兵器的铿锵声一片,几个冲在前面的侍卫围在景武帝身前,形成一个保护圈,其他则是刀剑出鞘,明晃晃地剑尖压在中年太监的肩上、抵在其脖子上。
中年太监哪见过这等架势,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吓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替自己辩解:“陛……陛下,是奴才,奴才是太子殿下的人,不是什么刺客。殿下,殿下,是奴才呀,您可得给奴才作证呀,奴才不是刺客。”中年太监在一群人中发现了太子的身影,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若不是有刀剑架在脖子上,估计就要爬过去了。
太子本就在景武帝身后,后又马上被一堆人围着,根本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一瞬间还真以为是遇到刺客了,待听到熟悉的声音喊自己“殿下”时,心道:不好,这个死奴才,不是只让他指使开含元殿里的太监宫女吗,怎么这会子还在这里?还被当成刺客。
景武帝却是早看到从殿内冲出来的是个太监打扮的,再听其这般呼救,联系到妉尘派人来的所说,心里猜测了大概,心里怒不可遏,挥开挡在面前的太监侍卫,指着跪趴在地上涕泗横流的中年太监,质问太子道:“这是怎么回事?”太子身边的总管太监,景武帝还是识得的。
太子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脑子里一团混乱,只一直重复一句:“儿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请父皇明察。”
慕容蔚也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除了跟着太子跪在地上外,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妉尘慢悠悠牵着李禄的袖子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心中觉得好笑之极,便真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孩童特有的稚气笑声在这紧张的氛围里格外醒耳和格格不入,“陛下,这太监是犯了什么错吗?方才在殿内他还和妉尘说话呢!一转眼再看到妉尘和李公公时,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拔腿就跑,该不会是偷了殿内的什么宝贝吧?”
景武帝看了一眼笑得纯真良善的妉尘,一挥手示意侍卫们先行退到一旁,“来人,搜身!”
架在中年太监脖子上的刀剑这才入了鞘,两个侍卫一左一右钳制住中年太监,另一个上前搜身,上上下下搜了一圈,连鞋袜都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