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越来越临近,朝堂的争执也越演越烈,皇帝本有心偏帮慕容执,更不想这桩婚事受影响。只是回了后宫,看到李清芷期期艾艾述说妉尘命苦时,蓦然回想起十年前第一次看到嬴苏时的情境,她的一颦一笑,皆是让人如此难忘。
君主的一念,往往便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就在婚礼的三天前,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景武帝最后还是下旨废了王秀贞的诰命,贬为贱民,也取消了慕容妉蕙与太子的婚事,临时将新娘换成了孟家五小姐孟盈盈,而婚期不变。许是为了补偿慕容执,皇帝还下旨婚礼当天娶妻纳妾同时进行,而所纳的妾室,以侧妃的身份进东宫。慕容妉萍什么都没做,就幸运地成为太子侧妃——良娣。
景武帝虽废了大夫人,却没有将其下狱,而是让慕容执将人带了回去,与此同时带回去的还有皇帝的圣旨。于是,国公府笼罩在前所未有的高压中。
慕容妉蕙在得知自己婚事告吹之后,在自己的院子里哭闹了一场,一会儿咒骂妉尘害她,一会儿控诉大夫人误她,一会儿又怪慕容执偏心,隐隐有疯狂之象,砸得满屋子一片狼藉,连她自己都没有落脚的地方,最后因力竭而昏倒在地。
慕容妉萍知道自己顶替了慕容妉蕙的婚事,虽然从正妃变成了良娣,却也可以说是天降喜事,是她做梦都要笑醒的。三姨娘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开始为她准备嫁妆,皇帝的圣旨上的是“与正妃一同嫁入”,那就是表示虽然不能着正红,但她的女儿还是可以穿偏红的嫁衣,这是莫大的荣耀,只是时间紧迫,她须得赶紧了,好在其他东西都是现成的,可以就拿本来给慕容妉蕙的,稍减些成头就行了。
慕容执在将消息通知给两个女儿后,就拖着大夫人去了老夫人的福寿院,商量该如何处置这个伤天害理的女人。老夫人受了惊吓,病得不轻,精神也不太好,在唯一的儿子于官途上首次受挫时,不得不强撑起病躯,替儿子谋划算计,将损失降到最低,甚至是再次掌管慕容家的中馈。
从中午到旁晚,慕容执都没有离开福寿院。老夫人认为大夫人心肠歹毒,更是害得国公府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害慕容执仕途受到不良影响,不能让这个毒瘤继续存在府中,应先休弃,再秘密处死。而慕容执顾念多年的夫妻情义,更念及当年他还是小小守城将时大夫人就不顾一切地嫁给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处死大夫人。在时隔近二十年后,母子二人再次为王秀贞产生不同意见。最后,老夫人拗不过慕容执,给大夫人下的“判决”是休离,然后找一个女道观将其软禁起来,以后国公府就全当没有王秀贞这个人。
妉尘的书房里,长清叙叙地汇报慕容执带回大夫人和圣旨后个人的反应以及对大夫人的处置。妉尘对这样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慕容妉芯却是蹦上蹦下,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恨他们的父亲为什么不杀了这个毒妇。
妉尘清冷地说到:“皇帝都没有下旨处死王秀贞,父亲自然也不好随便杀了她。再说,他还有考虑到王秀贞的娘家,王家、王太师、王放太子太傅,都不是容易应付的主儿。”
慕容妉芯诧异于妉尘居然会替父亲说话,她以为妉尘会比她更恨父亲和大夫人,而且她也更有能力去恨。“我真是不甘心,凭什么王秀贞害死了这么多人,害得你我饱受病痛折磨,她还能活着!”慕容妉芯低着头,声音中透露出无限的恨意和不解。
妉尘嘴角微微上扬,明明是笑,却让慕容妉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活着,不一定就是美好;死了,有时候反而是解脱。让我意外的是太子竟然真的做到了,让皇帝下旨解除婚约,又定了孟盈盈为新的太子妃,甚至连婚期都没改,想必孟丞相出了不少力。我还以为他对太子妃一点兴趣都没有呢,呵呵,想来要不是他对孟盈盈的纵容,孟盈盈也没这么大胆子,野心不小,想再创造一个孟姓皇后罢。慕容妉萍,不知道她是太过好运还是太过晦气,可能是皇帝觉得对父亲愧疚吧,可怜了慕容妉蕙。大夫人知道这个消息吗?”
慕容妉芯听得一怔一怔的,长清也是一愣,她家小姐话题转化得太快,她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应该是没有,连慕容妉蕙都是只知道自己的婚事完蛋了。”
妉尘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淡笑地看着慕容妉芯,道:“你不是觉得不甘心,太便宜王秀贞了吗?走,咱们将慕容妉萍为良娣的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王秀贞现在关在哪里?”后一句自然是问的长清。
长清:“就在春瞰院中,国公派了不少护卫和仆妇看管。”
春瞰院里,原本拦着妉尘不让进的看守护卫全被长清少清点了穴,一个个木头桩子一样立在院子外。进入内屋,大夫人呆滞地坐在玳瑁的梳妆台前,不知是在看铜镜中的自己,还是在想什么东西,连妉尘等人进来都不知道。
妉尘轻轻挥手,示意看守的婆子可以先退下了。
婆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碍于妉尘身边功夫出类拔萃的长清姐妹,谁也不敢造次,乖乖地去门口守着了。
妉尘莲步轻移,转到大夫人面前,啧啧道:“几天不见,大夫人清减不少,难道是大理寺的狱卒亏待了大夫人?”妉尘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压胜巫蛊之案中,投入到大理寺的证人一夕之间全都被杀,大理寺定然有王家的人,大夫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