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林叔几经周转,回到京城,才知道了陈家的惨事,林叔痛不欲生,想过报仇,想过去死,但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妻子陈氏和还有没出生的骨肉,便生生咬着牙,活了下来。”
灵若语调愈发的凄凉,“在伶仃大醉三天三夜,林叔醒了过来,平稳心情后,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来报仇。”
“什么法子?”令狐秋忙问道。
灵若悲痛地回答:“林叔当时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所有惨事皆因自己发现有人克扣军饷而起,所以,要从这里查起,他便自毁容貌,又用火毁了嗓子,敲折了一条腿,活活将一位风雅翩翩的男子变成了残年的老人。”
“那他是如何混进军中的?”秦锦绣震惊地问道。
“不……”灵若摇头,“林叔没有去军中,而是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
“惊世骇俗?”方正眸色深谙。
“林叔入了草寇,成了山贼。”灵若痛惜地说:“因为他之前怀疑,军中的军饷被卖给了山贼,他要从山贼中找证据,扳倒仇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令狐秋气愤得差点掀了供奉鲜果和香烛的香案,“朝廷的真金白银,竟然养着一群蛀虫,蛀虫。”
“冷静,冷静。”秦锦绣拉住令狐秋,“历朝历代,贪腐之臣比比皆是,不过是大小而已,你在这里生气有什么用?要做点实事才行。”
“待我回京,我一定帮助皇上大伯将这些蛀虫一一挖出来,将其绳之以法。”令狐秋凌厉的掌风划在空中。
“好,好,有志气。”秦锦绣安稳令狐秋之后,急忙转向灵若,“后来呢?”
“后来?”灵若顿了顿,“林叔本就是有大才之人,很快就成为了山贼中的首领,他凭借一切关系,与军中营造关系,果然,刘巡防找到了他。并且提出让林叔帮助看守财物。林叔欣然同意,从此,林叔便走上了为曹将军看护财物、收受好处、甚至充当杀手的不归路,也就是这其中,林叔发现了仇家就是曹将军和刘巡防。”
“多年前的账册是林叔扔出的?”方正脑中灵光一现。
“对,先皇驾崩之后,新皇登基时,林叔偷偷掌握了曹将军和刘巡防贪腐的大量证据,便将账册扔到数十家县衙的门口,但是……”灵若眸心明烈,“但是没有一个县衙敢审理此案,敢审理此案的人,又被杀害,对于这样的结果,林叔失望之极,那些日子,林叔特别消沉,整日喝得大醉。”
“再后来呢?”秦锦绣脑中的迷雾逐渐散去,思路愈加清晰。
“再后来,林叔就一直蛰伏在曹将军和刘巡防身边,几次想痛下杀手,却阴差阳错的没有成功,之后,曹将军送女进宫,贵妃娘娘又深得皇上宠爱,林叔便彻底死了心,决定要当地狱判官,审判仇家。”
灵智沉重地回应:“今年的年初,林叔让我和灵若带着山中的弟兄们离开,远离尘嚣,躲得越远越好,我和灵若知道,他一定是做好了报仇的打算,我们便假装同意他的提议,暂时剃度为僧,随时关注他的动向。果然,我们发现,他偷偷转移了曹将军和刘巡防多年积攒的所有财物,但苦于没有地方藏匿而苦恼。”
“恰巧方大人和方夫人登门,提出为星云师傅浇筑金佛一事,我们便想借着浇筑金佛而将财物藏匿在灵归寺内。”灵若接了过去,“却没想到,我们刚刚安顿好一切,却被灵元师傅发现了。”
“阿弥陀佛。”灵元微微颌首,“我早就知晓地窖里连同溶洞的事情,在你们来到寺内不久,我发现石梁预测天气不如往年准确了,那时候,我就猜到有人可能在地下动了手脚,我就故意试探灵若,竟然没有想到灵若会坦诚相告。”
灵元面如死灰,“真是罪过,我承认,当时,我也被林施主的悲惨遭遇所打动,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同意在溶洞内藏匿财物。但是后面的事情我真是始料未及,当我后悔时,一切都晚了,是我的一念之差,将灵归寺置于危难之中,我愧对星云师傅的重托。”
“不,此事与灵元师傅无关,我们最开始的确只想藏匿财物而已,却没想到被刘巡防如此快的察觉了,刘巡防的突然到访,给了林叔机会,林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刘巡防杀死,又接连将曹将军杀死,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为了多年的血海深仇。”灵若语调凄凉,“所有事情,林叔不让我们插手,我们便从中掩护林叔,保护林叔,甚至想到,为林叔顶罪。”
“是呀,钦差大人,方大人,你们要抓,就抓我吧,不能抓林叔。”灵智向前一步,大声地恳求,“林叔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他不能死。”
“为什么?”令狐秋一时糊涂了,“林叔大仇已,还有什么重要事情没有做?”
“他要去寻找妻子陈氏和亲生骨肉。”灵智语气诚恳地解释:“林叔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我们都相信,他一定会找到亲人的。”
“请钦差大人、方大人成全。”所有僧人都跪倒在地,场面感人肺腑。
“灵忘?马伯,晓晓,”秦锦绣发现,和本案没有一丝关系的他们也随着众僧人跪倒在地。
“方夫人,我愿意替林施主顶罪,让林施主完成最后的心愿吧。”灵忘也被林叔坎坷的命运所感动,心甘情愿为其求情。
面对纠结的真情,秦锦绣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令狐秋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