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响罢,房门大开,郭业一人,进来屋中。
他将肩膀白色披风解下,放在手中抖了抖,而后对着孙明延说道:老孙,你先出去一下,我跟赵二当家单独谈谈。你我之事,容后再谈!
孙明延嗯了一声,他也懒得管赵九丑那些狗屁倒灶之事,大步舛去。
寒冬腊月,天气骤寒,孙明延这一去,八成又是去找关鸠鸠或者程二牛这些人,围着火炉喝酒侃大山而去。
孙明延一走,房中仅剩郭业与赵九丑二人。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如此狭小的空间内,不动兵戈的前提下见面。
气氛多少有些不同。
赵九丑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郎,委实看不出来这少年郎到底隐藏了多少他不知道东西。
当初仅凭三两百之众就将他们落日山千人山匪挡在城外。
当初自己与之厮杀,竟然在他手中走不出十招,端的是天生神力亦或蛮力。
这一次,这少年郎又将主意打到了岷江水匪身上,而且从最近各个水匪山寨大当家互通有无传来的信息,这位少年郎要召开的劳什子英雄大会,竟然是要号召八百里岷江的水匪都来赴会。
阴差阳错,自己如今就是八百里岷江数万水匪之中的一员。
唉,自个儿真是倒霉催的,不当山匪好多日,却又是走到哪儿就跟这位诡计多端,下手狠辣的少年郎碰到哪儿。
造孽!
呼~~
赵九丑没来由的深深叹了口气,却被郭业给发现了。
郭业首先起开话匣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来,赵二当家,你我并非陌生人,请坐!
赵九丑也不认生,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不过还是一言不发,就跟二愣子瞅着傻媳妇似的,眼巴巴地瞅着郭业不吱声。
郭业被他看得心里一揪,心道,你妹的,没事吧?
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咧嘴问道:刚才你在房中与老孙的谈话我已然听清,好吧,你现在问吧,到底有什么事儿要当面问我!”
闻言,赵九丑这才收起了如针毡般盯着郭业的直勾勾眼神,挺起胸膛问道:郭,郭,郭
叫我郭业就成,兄弟们一般称我郭小哥,赵二当家随意!
见着赵九丑扭扭捏捏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称呼,郭业反倒开解起来。
赵九丑闻言后点点头,不过还是遵着自己的习惯,称呼道:郭大人,当日你在鬼马坡下你饶我性命,言称我欠你一条命。今日我赵九丑已然全部还清,然否?
呃?
其实郭业自己当日真是一句戏言,到最后他也没想到赵九丑竟然如此信守承诺,将此话记在心中。
那一日,岷江江面,卢承庆遇水匪围攻,自己率众营救,赵九丑在实力均定甚至略高于自己的情况下撤退,本已算是还了恩情。
没想到这厮竟然说是仅还半条命。
而后自己又借着剩下半条命的恩情,安排了孙明延卧底水匪山寨,接近大当家王八斤,赵九丑照样兑现了承诺。
照这么说的话,的确全部还清,两不相欠。
随即对着赵九丑重重点头,说道:赵二当家言而有信,一诺重千金,实属天下男儿之中的好汉子,你我,两不相欠!
听着郭业如此说,赵九丑突然扬起脑袋脸颊朝天,粗粗呼出一口浊气,仿佛像是了偿了一件多年憾事一般。
继而再次挺起胸膛,问着郭业道:我赵九丑是否真汉子?我这二当家是否实至名归,入你郭大人法眼?
嗯?
这下可把郭业问傻了,这他妈挨得着吗?
但是一想到昔日赵九丑为了一句老子是二当家的虚名,竟然拼死阻挡自己前进,立马想起了对方不同常人的性格。
当即点头,竖起拇指附和道:二当家,实至名归!真汉子也!
既然如此,那我赵九丑如今可与郭大人平起平坐否?
啥?
郭业再次被问住了,这他妈的挨得着吗?
突然,郭业将眼睛看向赵九丑,凝聚在他的双眸之上,对方的眼神之中没有犯傻,有的却是清澈,自信,还有十足诚意。
瞬间,郭业懂了!
这是一个追求精神洁癖,道德洁癖的人,他的内心世界没有其他,没有阿谀我诈,只有光明磊落,只有有恩报恩,两不相欠。
如果他欠了你的人情,必是性命相抵在所不惜。
如今他恩情以报,剩下的浑然就是坦荡无畏。
都说几千才出一个孔子,郭业不禁咂舌,日你妹的,估计纵观整个大唐三百年,也就出了一个赵九丑这样的奇葩吧?
也许连赵九丑都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纯粹的人,但是郭业懂他。
随即,郭业一脸诚挚,点头道:赵兄,你我平起平坐,有机会,我更希望与你成为朋友,坦诚相见的朋友!
称呼一声赵兄,可见郭业对赵九丑的敬重。
赵九丑听罢,脸上有些许不自然,不过还是坐直了身子很有底气地说道:既然你我平起平坐,那我心里就不藏着话了,我想问郭大人,你这次召开八百里岷江英雄大会,当真是是为了消除岷江之上的匪患,让我们这些刀尖上行走的弟兄都能吃上一口安乐饭吗?
言下之意,问得便是郭业,建漕帮招安水匪,当真是为了吸纳帮众,让大家都放下手中屠刀,既往不咎,过上安生日子否?
这个时候,郭业像敷衍关鸠鸠那些人一般忽悠一阵,而是觉得没有必要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