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眉头一皱,道:“玄奘法师告诉我,佛门护法可以监察天下所有的寺庙。难道他说的不对?”
“秦国公,您别误会!佛门护法,可以监察天下寺庙,的确是不假。不过咱们这个大德寺,可是不在其列!换言之,我们这个大德寺不归您管。”
“那是为何?”
“因为我们大德寺……他根本就不是寺庙!”
郭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不……不是寺庙?这话又怎么讲?”
“您往回走两步,看看我们挂的匾!”
郭业回到庙门外,只见大德寺的匾额之上,写了两个大字??“大德”!
色空和尚解释道:“准确地说,这里应该叫大德庙,而不叫大德寺!”
“我呸!大德寺,和大德庙有啥区别?”
“这区别可大了。要说大德寺,里面就得是我们和尚说了算。但是大德庙么,事实上不由我等做主。”
“那是谁做主?”
“他老人家可能正在赶来……咦,来了!”
郭业顺着色空和尚的手指望去,只见一群仆役打扮之人簇拥着一个老者向自己这边远远走来。这位老者满头银发,脸上皱纹对垒,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这个老者郭业还真认识,事实上,不仅郭业认识,李行廉也认识。二人一见这位老者,就赶紧迎上前去,躬身下拜,道:“参加王侍中!”
这位老者是谁?正是门下省的长官,门下省侍中王圭是也!
大唐实行三省六部制。三省为中书省、尚书省和门下省。尚书省的长官叫做尚书令。因为李二陛下做过尚书令,这个官职以后就空悬了。尚书省的长官,就成了尚书左仆射和尚书右仆射。中书省的长官叫做中书令,现在的中书令就是魏征魏玄成。门下省的长官呢,不叫门下令,而是叫门下侍中,由王圭担任。
可以说,王圭、房玄龄、李靖和魏征这四个人,组成了大唐现在的宰相班子。王圭算是大唐朝廷之内,为数不多的,位在郭业之上的人。不过,道理虽然是那么个道理,但是事实上,王圭很少上朝,也很少参与国家大事。
到底是为啥呢?这还得从门下省的职权开始。
三省各司其职,权力都不不小。但是最容易招皇帝嫉恨的,就是门下省了,因为这个机构掌握了皇帝诏旨的封驳之权。也就是说,王圭对李二陛下的圣旨有着一票否决权。他觉得这道圣旨不合适,这份圣旨就算是无效。
尽管理智上觉得应该有这么个机构限制自己,但是感情上,即便是英明如李二陛下对于门下侍中也不怎么待见。所以,选择门下侍中之时,多选那些年老多病之人。这种人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家里边养病,很少出现在皇帝的面前,也就没机会给皇帝添堵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王圭马上就要七十岁了,而且体弱多病,身份又够高,做这个门下侍中正合适。
门下省的日常工作,实际上是由门下侍中的副手,门下侍郎来执行。到了唐玄宗李隆基执政之时,门下省干脆就不设门下侍中之职,只有门下侍郎。这和尚书省不再有人担任尚书令,只有尚书左右仆射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总而言之,王圭此人位高权也重,但是实际上他很少行使自己的权力,与郭业也没怎么打过交道。
王圭见了郭李二人也是一愣,道:“原来是李侍郎和秦国公,是哪阵香风把您二位吹到这来了?
郭业道:“启禀王侍中,在下来这个大德寺却是为了查案而来!刚才听这位色空和尚说,大德寺乃是您老人家做主,不知是否属实?”
“呃……”王圭老脸一红,道:“的确如此。事实上,这里是大德庙,并非是大德寺!”
这是郭业第二次听到这个说法了,他问道:“往常寺和庙都是连在一起说的,大德寺和大德庙到底有什么区别,还望王侍郎为在下解惑!”
“唉,说来惭愧。其实这里乃是王某人的家庙。大德寺和大德庙的区别,就是寺庙和家庙的区别,我这么说,您总该明白了吧?”
“我……”郭业强忍着,才没把那个“日”字说出口。
穿越大唐这么多年,郭业当然知道家庙是什么。
寺庙和家庙那区别可太大了!
寺庙,那是和尚居住的建筑,里面供奉的是佛祖。
家庙,里面供奉的乃是家庙主人的列祖列宗。换成现代的词儿来说,就是祠堂。当然,在大唐,还没有祠堂这个说法,甚至普通人都不能有家庙,也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立家庙。也就是到了明清时期,普通人才可以自己建家庙祭祀祖先。
郭业指了指四周的和尚们,又指了指远处的大雄宝殿,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王侍中,您老人家的祖宗,总不会是送子佛吧?”
“那当然不是!”王圭指着一处偏殿,道:“老夫列宗列宗的排位就在那,四时祭祀,从未不缺。”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么……简单的说就是没钱!”
“没钱?”
“正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就得建立家庙。老夫很多年前就身居高位,按说早就该建家庙了。不过老夫家里人口不少,需要救济的穷亲戚又太多,还要维持大唐高官的体面,所以这家庙就一直没建。只是在家里弄了一件净室,挂上列祖列祖的画像,四时祭拜。”
“那你现在……这个大德庙的规模可不小,殿堂也多!”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