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弘达仍然摇头晃脑:“客星出,大而色黄,煌煌然,是为周伯星;客星出,明大,色白,淳淳然,是为老子星;客星出,状如粉絮,拂拂然,是为王蓬絮星;客星出而大,其色黄白,望之上有芒角者,是为国皇星;客星出,色白而大,状如风动摇者,是为温星。t/”
玄奘笑了:“居士突然掉起文来,小僧还真不习惯。”
“不是山人掉文,这些都是《黄帝占》里的话。”
“哦?”玄奘颇觉意外,“原来如此古老了……”
见这小和尚听得认真,何弘达笑道:“你又不是占星者,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只要知道,客星统共就两种:一种是瑞星,预兆吉祥;一种是妖星,预兆凶祸。这便够了。”
“那么居士可知,今夜之客星是瑞星还是妖星?”
“现在还不知道,”何弘达老老实实地说道,“还没出来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他从搭膊中取出几块烧饼,递了一块给玄奘:“来来来!小和尚,昨天我吃了你的,今天你吃我的。”
玄奘摇头称谢。
“怎么了?”何弘达瞪着眼睛解释道,“我知道你是和尚,这可是我专门下山为你买的,是素的!”
“多谢居士费心,”玄奘合掌道,“只是佛制过午不食,玄奘不敢有违。”
“你们佛祖也太多事了,”何弘达悻悻地说道:“连晚饭都不让吃,当和尚岂不是要饿死?”
“居士就不必操心了,还是再给小僧讲讲星图吧。”
这显然是何弘达感兴趣的话题,一进入这个话题,他才懒得理会和尚们吃不吃晚饭呢,当即咬了一口饼,就开说了:“小和尚,你昨天问我,二十八宿中,每宿所包含的恒星都不止一颗,用哪颗星作为测量他们之间度数值的标准。是也不是?”
“是。”
“山人今天就可以跟你说说,”何弘达很舒服地灌了一口酒,叹出一口气道,“其实这太简单了,从每一宿中选定一颗星作为标准不就得了?被选出来的星就是这个宿的距星,明白了吗?”
“明白了。”
何弘达很满意,继续往下说:“其实就算选定了距星,各宿距度也还是变来变去的,只不过变得很慢,一般人看不出来罢了。二十八宿距度是这样的:角:12度;亢:9度;氐:15度……张:18度;翼:18度;轸:17度。各宿距度加起来接近365度半。”
玄奘惊讶地发现这里面所列二十八宿距度数值大小相差竟然十分悬殊,心中颇为不解:“依居士方才所说,最大的井宿距度值有33度,最小的觜宿只有2度。二十八宿的分布为何如此不均匀?”
“这我怎么知道?”何弘达又瞪起了眼睛,不高兴地说道,“你这小和尚,记性倒真是好得出奇!我不是让你别问那么多问题吗?”
仰望满天星辰,玄奘不禁感叹着说道:“世界当真博大!以往,看到经中所说三千大千世界之不可思不可议,不可说不可量,玄奘还只当是世尊方便说法的夸张之词。如今看来,世尊所言真实不虚,玄奘过去不过是井底之蛙,却还在心中妄议佛陀,当真罪过得很。”
“你们世尊?”何弘达不以为然地笑道,“他也观星吗?”
“他不需要观星,他具足一切智慧,大千世界在佛陀眼中是一览无遗的。”
“那他如何说这个世界?”何弘达问。
玄奘道:“《楞严经》第四卷中说:世为迁流,界为方位。汝今当知: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为界,过去、未来、现在为世。”
“原来这‘世界’一词既表方位,又表时间,”何弘达若有所思地说道,“山人以前竟不知道,还当它只表方位呢。”
玄奘微微一笑,这个古怪的家伙终于对佛法有了一点兴趣。
“佛家世界,又分为小世界、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及大千世界。”玄奘接着说道。
何弘达又喝了一口酒,道:“愿闻其详。”
“《长阿含经》中说,同一日月照耀下的一个空间,就是一小世界。一千小世界是一小千世界,一千小千世界是一中千世界,一千中千世界是一大千世界。以三积千,故名‘三千大千世界’。”
“难怪呢,”何弘达闭目想象着这博大的世界,由衷地感叹道,“如果你们佛陀说的是对的,这大千世界可真是……太大了!”
“世界的大小是涉入平等的,”玄奘道,“《涅槃经》中说,佛菩萨能以三千大千世界入于芥子,其中众生亦无迫窄及往来想,如本无异。”
“听起来更像是无稽之谈了。”何弘达哈哈大笑,举起酒壶喝了一口酒。
“佛家的世界就是这般不可思议,”玄奘道:“《华严经》说:小世界即是大世界,大世界即是小世界;一世界即是不可说世界,不可说世界即是一世界;不可说世界入一世界,一世界入不可说世界;又说,十方世界不可说,一念周行无不尽。”
何弘达摇头笑道:“动不动就不可说不可说,神神叨叨的,究竟是个什么世界还是没弄明白。”
“是《华严经》中所说的‘华藏世界’,”玄奘道,“是佛陀的世界。它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们,世界无穷、宇宙无穷。”
看到何弘达瞪着眼睛不明白的样子,玄奘又解释了一句:“‘华藏世界’就是佛陀的法身毗卢遮那如来的常寂光土。”
“等等,等等……”何弘达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