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在扎迈奇老人的精心治疗下,道信等人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已经能够下地走路,至于玄奘的箭伤更是无碍了。
同时,他也用中原的针灸术治好了扎迈奇多年的顽疾,现在,扎迈奇自觉腰腿灵便了许多……
“法师这针可真是神奇啊!”扎迈奇感叹着说道,“看这样子,小老儿至少还可以再多活二十年啊。”
玄奘舒心地看着扎迈奇老人道:“那是老檀越自身的福报。再说,您治好了我们很多人的伤,贫僧才真的不胜感激。”
“那些外伤不足以致命,”扎迈奇呵呵笑道,“就算小老儿不管这个闲事,以法师的医术,只需找个清静的地方治上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好了。”
这位老者到底还是有些自负,在他这里只医治了一个月,换个地方他却说要一年半载。
玄奘微微一笑:“正是如此,不过贫僧的路程就要耽搁许多了。”
说到这里,他冲老人合掌一辑:“这段日子多有打扰,贫僧心中甚是不安,明日就要告辞了。”
“别急,”扎迈奇道,“他们刚能下地走路,还需将养一段日子呢。”
玄奘摇摇头,他心里很清楚道信等人的伤势情况,只需路上小心,应当不会有大碍,因而不想再打扰这位老人平静的生活了。
山坡上,身体刚刚有点恢复的道信与大块头帕拉木昆成了好朋友。
“你的脚好了吗?”道信问。
“脚?”帕拉木昆先是一愣,随即想了起来,“不就是扭了一下吗?早好了!”
在他看来,自己脚上的扭伤比起身上所中的那几刀,完全不值一提,却不知道信为何偏偏提这个。
“玄奘法师,医术可真是高明!”帕拉木昆翘起姆指道,“脚扭了,他给我治好;我身上中了三四刀,他也给我治好了。”
望着这大个子憨厚的目光,道信歉然道:“上次比武,要不是我耍赖吃了亏,师兄也不会被激得出场,你的脚也不会扭伤。如果你的脚利索,那几十个马贼可能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根本就不会受重伤,阿塔罗他们也不会死。”
说到这里,他恨恨地敲了自己的脑袋一记:“我真是罪孽深重!”
“不要打自己,”帕拉木昆拉住他的手道,“留着力气打马贼,你不也被他们打伤了吗?”
“我和你不一样,”道信叹道,“你伤得冤,我伤得不冤。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己的本事不够。”
他神色黯然,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本事不够。偏偏以后也没有机会了——由于锁骨受伤严重,他现在的力气只有原来的一成还不到。
“没关系!”帕拉木昆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们现在是好兄弟了,要打架,一起打!”
说着挥舞了一下酒坛般的拳头。
道信哑然失笑,随即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木屋里,玄奘正与扎迈奇老人围着火塘聊天。
“法师真要走的话,就带上伊塔吧,把她带到龟兹去。”扎迈奇恳求道。
玄奘不解地望着这位老人:“老檀越年事已高,膝下就这么一个孙女,她跟我们去了龟兹,您怎么办?”
“我无所谓,”扎迈奇笑道,“不瞒法师,我们当年就是从撒马尔罕逃难来的。”
玄奘一怔:“撒马尔罕?你们是飒秣建国人?”
他记得伊塔说过,自己是楼兰人的。
扎迈奇笑着摇头,幽幽地说道:“这一带往东,原本有一个王国,王国的名字叫做‘库罗来那’,汉语的意思,就是‘楼兰’。”
玄奘点了点头,看来伊塔没有说错,他们果然是楼兰人,或者至少是楼兰的苗裔。
他专注地望着这个老人,接着往下听:“四十年前,楼兰被一场大风沙埋没,那时我年纪尚轻,携妻子翻越大雪山,逃到了撒马尔罕,并在那里生下一子,也就是伊塔的父亲沙尔多,一家人便在那个陌生的国度安顿下来。”
“原来如此。”玄奘再次点头。
扎迈奇叹道:“撒马尔罕曾经佛学昌盛,我那儿子沙尔多自幼向佛,也曾想过要出家为僧,却因机缘不足始终未能剃度。但他佛学精湛,虽为白衣,竟做了飒秣建国的国师。
“可惜,十五年前,一群外道占领了飒秣建国,他们纵火焚烧寺院、经典,还大肆抓捕佛僧,强逼城中居民改信外道。偏偏国王还相信了他们,一时间人人自危……”
玄奘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老人口中的“外道”,指的是那些从波斯来的拜火教徒。还记得那个叫阿塔罗的商人对他说过,飒秣建国举国信奉拜火教,而现在跟随他的帕拉木昆,也是在那里入的拜火教。
扎迈奇老人接着说道:“小老儿担心会有什么不侧,便提出举家离开了飒秣建国。只可惜我那儿子沙尔多死心眼,坚决不肯离开,他媳妇自然也跟着他。万般无奈之下,小老儿只得带着五岁的伊塔,独自逃到阿耆尼国。
“如今一晃十几年过去,听西边来的人说,伊塔的母亲已经过世,沙尔多也逃到了龟兹。小老儿年纪大了,行将就木之年,最大的心思便是伊塔,有心送她回到她父亲身边,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原来是这样!玄奘皱了皱眉头:“老檀越如此信任玄奘,按说不该推辞。只是玄奘是个僧人,实在难以胜任。”
“正因为法师是个僧人,而且是位大德高僧,我才信任你啊。”扎迈奇直截了当地说道。
玄奘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