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里,麹文泰或命令,或恳求,希望各国善待玄奘,给他应有的帮助。
他希望能为玄奘铺设一条平坦的大道,尽他的所能,铺得尽可能的远。
至于行资方面的准备,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来,试试这双靴子。”寝宫内,麴文泰拿着一双羊毛毡靴,兴致勃勃地招呼玄奘,“这可是请王城里最好的工匠缝制的!”
靴子是用厚羊毛织成的,以鱼鳞状缝合,穿在脚上既保暖又透气;脚趾和脚跟处补上厚麻,同时上翻,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摩擦;脚踝处用牛皮绳绑紧,可防止沙尘的进入;鞋底的毡布很厚,里面垫着柔软的麻垫,走再远的路,脚底也不容易磨起水泡……
玄奘穿上走了几步,感觉这真是一双人性化的靴子,不禁感激拜谢。
“先别忙着谢,再试试这件衣裳。”麴文泰又递上一件崭新的藏蓝色僧袍,眉开眼笑地说道。
这是一件普通的中原样式的僧袍,长襟广袖,料子极为厚实,穿在身上便有一股融融的暖意。
“嗯……合适,太合适了,”绕着玄奘转了个圈,麴文泰满意地笑了,“西土多寒,我让他们把布料加厚了。”
说罢,又从身后取出件桔黄色的:“再试试这件,从于阗新到的冰蚕丝料,比上回那件还要凉快……”
玄奘这才注意到国王身后的几只藤箱,那里面,像这种样式的僧袍足有二三十件,靴子七八双,另外还有一些贴身短衣和中衣,质料有薄有厚,颜色有深有浅。
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过这么多的衣物,心中既震惊又感动:“大王,您这是……”
麴文泰呵呵笑道:“法师啊,你要走那么远的路,就不知道多带些衣裳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那僧袍都破得不成样子了!所以这回给你多预备了些,白天晚上的都有,也省得路上破了没个替换。”
接着,他又从旁边的藤箱里翻出一顶双层帐篷,献宝似的说道:“夜晚风大,又有野兽出没,法师一定要把帐篷搭好。”
玄奘感激不已,同时又觉得好笑:“王之厚意,岂玄奘寡德所当?只是玄奘是一介行脚僧,孤身一人,这一路又过于遥远,实在不方便带这么多东西。”
麹文泰笑着摇头:“法师莫要忘了,我们两个可是在佛前拜了兄弟的。既然做了你的兄长,又怎会再让你孤身上路?我已经专为法师准备了一支二十五人的手力队伍,路上也好驱策照应;另外还备了三十匹马;此外我还修书诸国,让他们尽可能地为法师提供方便,更换人力和马匹。所以嘛,法师倒是说说看,有多少东西不能带?”
玄奘大吃一惊:“玄奘西行,乃是自己发愿,与他人无涉。况且这一路之上极为艰险,怎敢连累别人?”
麴文泰摇头道:“法师现在可是本王的御弟,出门在外,怎可无人服侍?若那样,别的国家会瞧不起高昌的。再说,你不顾性命行此艰险之路,我高昌国上上下下都极为钦敬。这次听说法师要远行,数百人都誓愿相随!要不是觉得法师实在带不了那么多人,这几百人就都给你了。现在只是从中挑选出二十几个来,已经很少了。法师就不必再推辞了。”
见玄奘还要再说什么,麹文泰摆了摆手道:“法师放心,我知道你是个出家人,不喜欢被人服侍。正准备为法师剃度几个沙弥弟子,作为随伴,与法师一路同行呢。”
“这样最好不过,”张太妃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抚掌笑道,“文泰做事越来越周到了,如此既表了心意,又不违佛制,还度了僧,做下一桩功德。料法师也不至于推辞吧?”
听着这母子二人一唱一和,玄奘是彻底无语了,只得合掌道:“既然如此,玄奘先谢过大王和太妃了。只是这沙弥弟子能否由玄奘自行挑选?”
“哦?”麹文泰笑问道,“莫非法师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玄奘叹道:“贫僧在高昌这些日子,因缘会聚,收了两个俗家小弟子。前段时间他们一直缠着要剃度出家,随我西行。只是想到山川险远,便一直没有答应他们。如今大王既有此意,倒是正可趁此机会,遂了他们的心愿。”
麹文泰的眼中立即显出前段日子,在宁戎寺中所见到的那个胖乎乎的少年,不禁问道:“法师的这两个弟子,有多大年纪?”
玄奘道:“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六岁。”
“这么小!”王妃不觉皱起了眉头。
“若只是年纪小倒没什么,”麹文泰沉吟道,“只是,他们可会些拳脚功夫吗?”
玄奘一愣,随即笑道:“这倒不曾听说。”
“这,恐怕不妥吧,”麹文泰摇了摇头:“这般年幼,又不会功夫,如何能够服侍和保护法师?”
玄奘刚想再说什么,王妃却又插上了口:“那两个孩子既然能被玄奘法师看中,也算是天大的福缘。要我说,不如就依法师之意,剃度了他们。只是,两个太少了,文泰你还要另外再寻两个年纪大些又会点功夫的,一路上也好保护法师。否则,老身实在是不放心哪。”
“嗯,”麹文泰点点头,“法师你看如何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玄奘自然不好拒绝,当即合掌道:“如此,玄奘多谢了。”
宁戎寺里,阿迪加听了玄奘的话,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是真的吗,师父?”
玄奘笑着点头:“是的阿迪加,你可以剃度出家了。不过,你可要想明白,跟着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