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累……困。”
漆黑的夜里,颠簸的车厢,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声音,显得有些脆弱而稚气,姚谦在心里默默惊讶这居然是傅凛这货会说的话,那个叫柏子仁也开口说话了。
“靠着我睡会儿吧,过来。”
一听到这话,姚谦的心差点没跳出嗓子眼,如果说之前他还在好奇两个人之间那种奇奇怪怪的氛围,那么现在当听到这样透着暧昧味道的话时,他被吓得一口气差点没吊上来。
耳朵里是两个人衣物相互摩挲发出的细碎声音,姚谦支开眼睛,偷偷地看了一眼,便见那个能在藏区徒手制服两只獒犬的傅凛和只小狗似的趴在柏子仁的腿上,一脸满足,就差摇起尾巴了,而当他想仔细听听他们俩准备说些什么时,他却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冷袭上心头,接着便什么也察觉不到了。
【滴——系统自带功能‘鬼遮眼’已启动!时效三十分钟!】
“还是和死人一样的冷,一点都不暖和”
压低着声音长舒一口气,难得脱掉人前面具的傅凛低低地开口,而闻言的柏子仁只是勾了勾嘴角,用余光确认那个一直在偷偷听他们说话的姚谦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才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硬硬的短发。
“那挪开,别靠近我。”
“才不,我都三年没见你了,还不能抱会儿吗……”
低低地说着,傅凛脸上带着无赖似的笑,他将面前这人的每一寸表情都记在了脑子里,将那些依然空白的记忆一点点的弥补起来,那眼神柔软而专注,看到柏子仁也心头异样了起来。
“这些年过的好吗?”
轻轻的问了一句,柏子仁这般说着,黑色的眼睛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知道这个人的性格,真要是有自己能够发挥能力的地方,他一定毫不犹豫地付出自己的全部,而这种性格却偏偏要从事军人这种职业,有时候,柏子仁光是想到他这些年可能遇到的事情,都会觉得心头发紧,再联想到他这次在地震中的那种不怕死的做法,柏子仁的眼睛都黯淡了下来。而闻言的傅凛先是一愣,好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什么过去的事情似的弯着嘴角缓缓开口道,
“到军校三年,我从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因为我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就一定要做到做好。这些年,我受过伤,受过苦,那些苦和累是我前半辈子根本没想象过的,但是如今,我却为我能够成为一名军人而感到由衷的庆幸……国家的概念以前在我心里是模糊不清的,因为无论我们上学的时候写过多少篇热爱祖国的作文,看过多少次升旗,唱过多少遍国歌,没经历过任何事的我始终都觉得,国家的富强,国家的未来,对我来说不痛不痒……但是当我站在这个国家最高的地方向下眺望,当我站在辽阔的边界线上感受着祖国的存在,那一刻我才知道,那个时候我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地和你坚持我的决定……”
这般说着,傅凛抬起手,窗外月光正明,他枕着自己爱人的腿,仿佛能听到因为凑得过近两人彼此之间平稳的心跳,他望着柏子仁漂亮的黑色眼睛,忍不住轻轻地沿着他脸颊的轮廓小心地摩挲了一下。
“我用我的这双手触摸过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整整九百六十平方公里,一分都没有少。可是我去了那么多地方,唯独却少了我自己的故乡。军校三年,我每天都在想着过去的日子,我想蒋阿姨,我想秋桦姐肖明月还有春生……除了你,所有人都以为死了,可是我还活着……每到一个地方的时候,我都在想着你,我在想着,什么时候我们也能一起来啊,你现在又在哪个地方做着自己的事呢,你是不是也在想我呢……有时候我也在担心,要是我一直不回去,你是不是就不等我了啊,毕竟,每个人都不可能离了一个人就不能活……”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愿意等。”
柏子仁轻轻的开口,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感受着傅凛的动作,他的脑海里渐渐地回想起过去那些他们陪伴在一起的日子。从十一二岁时同桌相伴的懵懵懂懂,到少年时期两人的执手相依,最后留在心底的却是一个孤寂守卫在祖国某一处年轻战士的瘦削身影。
“生命漫长而不可捉摸,我的爱人值得我那样做,我也愿意等。或许等待的时间艰辛而难熬,可是我也我原来的地方做着我该做的事,而且我知道,他做的事是对的,这样一切等待也就有了意义。”
“柏子仁……”
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傅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原以为那么长久的分开一定让两人之间充满了抱怨和隔阂,他原以为随着彼此价值观的形成,他们会逐渐产生分歧,毕竟当初是他做的太过自我,而从头到尾柏子仁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挽留,可是当柏子仁看着他这幅红着眼睛说不出话的样子,却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握住了他颤抖的手。
“当初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认栽了。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我承诺过会给你丢了的一切,所以除非我亲口说放弃,你就大胆地往前面走吧……一切有我,不管你是杜茯苓,还是傅凛,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听见了没有?”
*
此刻的l市,黑白无常正在乱石和废墟中晃晃悠悠地往前走着。
他们俩因为柏子仁的指示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这里,这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