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聿的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阴鸷,可等他开口的时候,眼底却像是迷了一层雾一般,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怀孕了。”
淡淡四个字,听上去不是在解释,只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可江言却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话,他甚至觉得,何书蔓会对庄岑承认自己怀孕了是因为江迟聿的逼.迫!
试想,前几天去看她的时候都还说没有怀孕,怎么江迟聿一回来就突然说怀孕了?还那么大张旗鼓地说要保胎,不能随便见人,分明是想让外人都以为何书蔓怀孕了,等十月之后,用安然的孩子来替代!
不过江迟聿不承认,他也没打算继续纠缠下去,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了,想要别人坦白自己的龌龊行为,那是不太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大哥你好好照顾蔓蔓,我先走了,有时间我会去看蔓——”
“去看就不用了。”江迟聿冷声打断他的话,脸色明显的不悦:“以后改一改称呼,我还是更喜欢听你刚回国时叫她的那一声——嫂子。”
江言垂在身侧的手飞快捏紧,像是心底最脆弱的那一块地方被人触碰到了。
江迟聿微微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良久,江言在静默中开口:“我知道了。”
江迟聿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前去拍拍他的肩头,那副样子令江言有些分无可忍地咬牙切齿。
只是,纵然现在有再多的不甘心,也还是要忍下来!
————
何书蔓并不奇怪江华年的到来,但是江华年第一句话问得她有些懵了——
“蔓蔓,你真的怀孕了?”
何书蔓皱眉不解,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江华年却似乎在她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一般,特别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听上去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没有多少日子的病人。
半晌,江华年收了笑,仔细盯着她的脸色看了看,这才真正地关心起来:“你的情况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只要你好好休养,蔓蔓你记住,这个孩子——”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他,让他平安出生。”
何书蔓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脸上一派平静。
自从上次和江华年谈话之后,对于这个三年来自己一直感恩的长辈,如今已经不再感恩,但是她也不会去恨他,没必要。
江华年被人奉承惯了,再者这么多年,除了江迟聿偶尔大逆不道地敢不听他的话之外,旁人从不敢对他说一个不字,更别说是如此没有礼貌地打断他的话了。
他拧眉,盯着何书蔓的眼神变得有些眼里,语气也不再是和蔼可亲,“你好好休息吧,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何书蔓不说话,更别说是挽留了。
其实这样的江华年才是真正的江华年吧,过去那个对自己慈祥爱护的江华年,其实是假的!
————
从医院离开,福伯给江华年充当司机。车子开出去没多远,福伯有些忍不住地开口问:“老爷,你看少夫人态度,等孩子出生之后,她真的会为了孩子继续和少爷在一起吗?”
认识何书蔓也有三年了,还从未见过她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对某个人,简直比陌生人还不如。
江华年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但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总是傲慢又自信,“会的,就算她不愿意,那也由不得她!”
“老爷——”
福伯欲言又止,其实他觉得,与其这样子逼何书蔓,还不如从内心真正地感化她,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来了。
只是这一切都是要靠江迟聿的,偏偏那个人的心里又有别的女人!
“你帮我订一张去美国的机票。”
“什么时候?”
“今晚。”
“老爷,你是要去见安然小姐?”
江华年看着车外急速倒退的建筑物,嘴角的笑涔冷涔冷,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天寒地冻,“是时候该见一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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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都表现得很好,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有不感化的时候。
不过何书蔓深信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所以就算江迟聿做得再好,她的心里再感动,也还是告诫自己不要这么快就放下防备,省的被他一伤再伤,到头来也只是自己活该!
“在想什么?”旁边的人凑过来,伸手拿过她手里的书,前后翻看了一下,又丢还给她,“这种书有什么好看的,尽是胡扯,要真这么能耐,他还用得着靠出书赚钱?”
纸上谈兵这种事谁不会?最主要的还是看实践之后有什么效果!
何书蔓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理他,继续翻看。
江迟聿叹了口气,再次拿走她的书,转而塞了一本全是母婴知识的书到她手里,抬了抬下巴,“诺,你还是多看看这些吧。”
何书蔓有些惊讶他怎么会拿这种书来给自己看,但同时又被书页上的那几行字深深地刺痛了眼睛——对你的宝贝来说,你是合格的父母吗?
不合格。
她和江迟聿没有一个是合格的,这个孩子的到来就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利益。
至于这本书里的内容,她根本就不敢翻开来看,因为她知道,看了之后一定会恨自己,一定会崩溃。
是啊,怎么能不崩溃呢。
孩子出生之后,自己和江迟聿的婚姻就结束了,到时候自己如果要走,孩子势必是不可能一起带走的。
生而不养,生而不教,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