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狐最好的时候。通常是在九月。那时秋高气爽,草长叶黄,在辽阔的原野上,猎人们会放出漫天的猎鹰,当猎鹰飞舞时,即使是那最狡猾的狐狸也以为地上有了美味,便纷纷从那躲藏的洞穴中出来奔向那假想中的食物,殊不知自己反而成为了猎人的礼物——只要有一只狐狸出现就会有无数只苍鹰飞起,只要有鹰飞起,那只狐狸就死定了。这大概就是“九月鹰飞”的由来。
九月,是野兔肉肥味美的季节,也是狐狸觅食的季节;九月,是雄鹰振翅高飞的季节,更是猎人狩猎的季节;所有生灵都将在这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拼尽全力,勇往向前,只为冬日之前多准备些口粮。那么在这场生死博斗中,究竟谁才是狐狸,谁又是真正的鹰呢?
鹰扬长空,战马啸啸,杨浩大军集结。正待东下。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诸位不必远送了,待平定甘州,杨某还是会找机会西巡敦煌的,到时候,也会邀请诸位东行的。”
杨浩在马上畅笑抱拳,他此时虽然挟弓佩剑,却是一身箭袖青衣,头戴饰貂笠帽的打扮,看那模样不像是一个统率大军正要去踏平甘州的大将军,倒是要一个策马塞外,引雕猎狐的少年郎。
“吾等恭祝大元帅此去甘州,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沙州八大家族、地方官吏、士绅名流,以及归附杨浩的左近吐蕃、回纥、吐谷浑、汉人族寨的豪酋土官们纷纷驻马抱拳,向他祝福。
在杨浩身后,是他日益壮大的军队,其中有夏州兵、凉州兵、肃州兵、归义军,以及新近招纳的罗马军团、吐谷浑军团等等,此外还有大批的沙瓜士林名宿、各大家族长房嫡系的重要人物,他们是要随同杨浩前往夏州做官的,这些人的另外一层身份就是质人,是各大家族派遣家族重要人物为质向杨浩表态效忠的一种形式。
这些家族头领、地方豪酋虽地处西域,性情粗犷,但是能为一部之长,心机智慧自然超人一等。杨浩自凉州向西一路行来,真正做到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各方势力谁肯归附,谁肯为之而战,就能获得远较别人更多的利益,沙州张氏现在在军政两界,真正再度成为沙州第一大家,仅仅屈居于杨浩之下,就连驻守阳关、玉门关,手握三万精兵的木恩,这样一个杨浩最为亲信的将领也只能与张家平起平座。
此番以莫大魄力,力排众议远征于阗,既在河西诸州百姓和西域诸国面前显示了他强大的军事实力和自信,也使得河西乱源薪柴为之一空,而他用的,却是堂堂正正的办法,一箭双雕于不形声色间,以壮我军心士气的手段排除了撤兵东返时的一丝潜忧。
这样宽猛相济,刚柔并用的手段,足见大帅驾驭治理的手段,此前在他对八大家族的具体运用和任命之中。更已充分显示了他激励制衡、相佐相挟的圆滑心术,对这些西域大豪来说,一个统御百万雄兵的莽夫不足畏惧,而这样一个深谙政治、心机慎深,胸藏百万甲兵的领袖,才更加令人敬畏。
这些一方之雄对此尽皆看在眼中,感悟心里,对杨浩的敬畏和崇信也是与日俱增。此去甘州,他们相信甘州是必败无疑的,夜落纥做为河西走廊上曾经最强大的一方势力,多年来的积蓄之丰厚可想而知,经此一战之后,杨浩将会获得更加雄厚的实力,而那些战利品:无数的黄金、白银、玉器、奴隶、牛羊、马匹……,做为杨浩的部下,他们也能从其中分一杯羹,岂有不踊跃支持的道理?…。
杨浩正欲策马离去,沙州方向忽有几匹快马飞驰而来,正欲率军离去的杨浩和远送至此的沙州士绅都向那里望去,那几匹马渐渐走得近了,头前一人看其官袍颜色,只是个从七品的州官属吏,而他后边随行的几匹马上的人,却都是皂隶衙役的打扮,这样品级的官员,是没有资格来送杨浩的,众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不一会儿,那几个人已到了军前,杨浩扬了扬手。阻止侍卫阻拦,那几匹马得以长驱直入,一直抢到了杨浩近前,这才翻身下马。
那刚刚下马的官儿三十出头,两撇胡须,有些不拘言笑,看来倒是有些沉稳老练的样子,只是这样冲撞太尉的仪仗,可就看不出他哪里沉稳了。阎家家主定睛一看,谁得是自家的一个侄儿,名叫阎肃,如今正在州府里担任录理参军,不由脸色一沉,斥道:“阎肃,太尉面前,竟敢长驱直入,你好大的胆子。”
阎肃一抬头,见是自家家主,不禁有些讪然,有心解释,可杨浩正在面前,哪有撇了主官去答自己家主的道理,失措之间。杨浩已笑道:“唔,原来是阎参军,呵呵,阎老先生不必怪罪,阎参军此来,想必是有紧要的公务。”
阎肃松了口气,连忙弃了马缰,上前大礼参拜:“沙州司理参军阎肃,见过太尉。”
杨浩在马上点点头:“有什么事,你说。”
阎肃急急禀道:“太尉,于阗国使遇刺一案。已然有了眉目,事涉他国使臣,干系重大,属下不敢不急来禀报。”
杨浩目光微微一凝,问道:“详细说来。”
“是,自于阗国使节遇刺之后,州衙封锁了事发之地‘胡杨馆’,一直在寻踪觅踪,缉索凶手,不敢有丝毫懈怠。今日,有胡杨馆中几个胡商酒后言语,谈及所掳于阗使者随身财物,因分脏不均大打出手,胡杨客栈掌柜的一旁听到,急急赴衙举报,下官遇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