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巍哆哆嗦嗦地答应一声,掉头就往外跑,李光睿快步走到帐外,看着谷中正在陆续集结的军队,喃喃地道:“杨浩……杨浩……,难道你能插翅飞上天去?”。
折御勋部奇袭摩云岭去了,驻守浮桥的人马就换成了李一德。
对折御勋这个盟友不去解救自家大人,反去断敌粮草,李一德也十分鄙视。他甚至怀疑,折御勋是否包藏了祸心,想借李光睿的手除掉自家大帅,粮草一烧,想必夏州军最后一点军心士气都要荡然无存了?折御勋想藉此一跃成为西北王么?
可心中虽不无怨恚,大敌当前,却不是意气用事,自家先闹个分崩离析的时候。至少,他们攻打摩云岭,也算是从侧面支援了他们,等到夫人率兵赶到,敌军又得知粮草被焚,或许营救大帅会更容易些。
太阳已经升起,第一缕阳光刚刚洒到沾着露水的草地上,河上的雾气正在迅速消褪,李一德漫步上桥,一边眺望北岸,企盼着夫人的援军尽快到来,一边暗暗思忖着。
忽然有人叫道:“快看,快看,好多浮木,咦?有人,不止一个人。”
李一德刷地一下抽出了佩刀,紧张地叫道:“戒备!戒备!小心突袭!”
桥上和两岸士兵张弓搭箭,急急戒备,就见许多古怪的物事顺流而来,奔速极快,那些东西随着浪头时起时伏,在雾影中疾冲而来,有些已经穿过桥底继续向下游快速冲去,有的则刮撞着桥梁,一根大木被桥梁一撞横了过来,担在两根桥粱之间,将后边涌来的许多物事堵在那儿。
李一德伏在桥栏上向下一看,只见那腐烂的大木上绑着一个人,被这根大木挡住的那些物事竟也都是人,有的前胸后背绑着马鞍和许多细枝村干,有的怀里紧紧缚着一大捆箭杆儿,只是一个个俱都晕迷不醒。李一德心中一跳,赶紧收了佩刀,大叫道:“快,快把人救上来,来人,来人,探枪成栅,阻住河流!”
大队的枪兵冲上桥来,一杆杆长枪笔直地插向水中,形成了一道人工的栅栏,被他们拦住的水上浮物越来越多,持桥的战士即便以桥粱为支撑,也觉得有些吃不住劲了,这时第二排长枪又下了水。与此同时,许多士兵身上系着绳子探到桥下,开始向上救人。
李一德营地展开了一场奇特的大营救,桥上岸上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龙,拉上去一个便拖走一个,拖到岸上紧急施救。大部分人只是被急浪翻滚冲刷,再加上河水还比较冷,以致晕迷了过去,但是也有少数人,估计是在顺流而下的过程中被山崖、礁石撞击过,或者大木之间碰撞过,有些骨头筋折,有些碰到头脑要害的倒霉蛋,头颅已经像个烂西瓜,是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直接淹毙的倒是奇少。
“大人,这个醒己。”
“大人,这个也救过来了。”
士兵们从救上来的人穿着打扮上已经认出是自己人,抢救起来不遗余力,李一德吩一名指挥吩咐道:“去,赶紧准备热水热粥。”一边说一边健步如飞,向一个刚刚苏醒过来的士兵跑去。
那士兵是个金发碧眼的异族浪人,刚才被人担在膝上,吐出一大汪水,又被人放倒在地上,拍拍打打、揉揉搓槎,此时已苏醒过来,神志也渐渐清醒了,李一德快步赶到他的身边,急问道:“你是哪一部的人马,隶属何人麾下?为何浮水而来?”
那士兵两眼还有些发直,李一德蹲下去,一把扯住了他:“本官银州调度使李一德,河西陇右兵马大元遇麾下,你是我们的人?”
那士兵粗通汉话,听了河西陇右兵马大元帅这几个字不由咧开了嘴巴,他拍拍自己胸口,叽哩咕噜地说了一串羌语。
李一德虽世居西北,可是他是汉人大族,结识的羌族上层人物也莫不以识汉字、懂汉语为荣,说起来羌语却不熟练,听了那人的话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赶紧抢到另一个苏醒的人面前,这人倒是个汉人,一经辩识了身份,他马上抓住李一德的手,叫道:“大帅急令,万勿赴援!大帅急令,万勿赴援!”
李一德动容道:“什么万勿赴援?”
不想那人只叫了这两声,因体力衰弱至极,竟尔再度晕了过去。好在陆续抢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李一德东一句、西一句,终于渐渐理清了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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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谷废墟,子夜之后,杨浩集丅合了全部人马,他每说一句,就由身边的人一句句把话传递下去,声音不是很大,只有身边几个人听得到,所以他每说一句都要停顿很久。
“诸位,我们被困在这儿了,而敌人一直没有进攻,原因何在?不是他们的兵力不足以消灭咱们,而是想要以咱们为诱饵,把咱们的兄弟和盟友都引过来,李光睿的大军一安就埋伏在这附近!”
“兄弟们,所以……咱们想等援军来救,已是绝不可能了。援军不来还罢,一旦到了,就是咱们的死期,同时,也是援军的死期。”
“这一场劫难,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经过这一劫,咱们一定能转败为胜!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未必没有一线生机。咱们的生机,就在这条无定河上!咱们跳水求生!”
杨浩环视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