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咧的炸响。
水声隆隆,对岸的军民没有听到;蹄声如雷,冲过来的契丹武士们没有听到,但是他们的心却不约而同地抽搐了一下,彷佛那一鞭子是抽在了他们心上。
骡马受长鞭驱使,将一条条绳索一下子绷得笔直,朝河水流向的方向拼命地拉动起来。“啪!啪啪!”又是几声催促的鞭声,那炸响听得人头皮发麻。一条条绳索吱吱直响。巨石微微有些撼动几下,巨石上的铁索也被扯得歪向一边,与柱石摩擦发出了渗人的声音。冲过来的契丹兵们终于发觉了他的真正意图,他们立即纷纷挂起刀枪,反手去取弓抽箭。
杨浩心里一急,跑到那一条条绳索中间,挥起鞭子又狠抽几下,弃了马鞭便去抓着一条绳索帮着骡马使劲地拔起来。马力尚不可为,他一人人力有限,能济得甚事呢?可是这时心中哪里还会思量那许多,只想着加一分力是一份力。
就像断桥,他仓促想起必须断桥时立即本能地命人去绑住桥头,丝毫不曾想过在这一端断桥也许留下一人,事到临头,只能自己留下。当然,当时他即便想起这回事,十有八九还是要选择这一端。
因为对岸已无主事之人,随意指定一人的话,那人并无断桥之权,必受众人干扰,桥断早了,则未及过桥的人再无生路。如果契丹兵提前突破阻击,对岸却百度步步生莲贴友情手打因为尚有未及过桥的百姓而稍生犹疑,那么契丹铁骑便一冲而过,想断桥也迟了。再者已逃过河的车子已大部分逃开。刻不容缓时刻来得及追回来?自己弃了百姓先赶到对岸去主持大局。那又绝无可能,他若提前一走,这边的百姓势必自相践踏死伤无数,真正能过桥的也就没有几人了。
所以,他只能留在河这边,这断桥的鞭子,只能掌握在他的手里,世间事,几桩能得万全?
箭矣横飞,激射而至。杨浩“哎呦”一声,肩头便中了一箭。杨浩吃痛,下意识地松了手去摸肩头。就在这时,前方骡马也中了几箭,那些骡马疼痛难忍,四蹄刨地,嘶叫着向前猛冲,大雨之后泥土本已松软。土下深埋的横向挡石只能挡坠向河心的重力,对顺向施拽又起不到阻挡作用,再加上骡马死力的施拽,这三方因素汇合,只听“轰”地一声,那根柱石便被连根拔起,长桥颤了一颤变向河中打坠,众骡马吃力不住,尽皆向河水中滑落。
杨浩夹在那些绳索中,吃长桥拖曳,登时双脚悬空,在对岸无数人的惊呼声中,与那些骡马一起掉进滚滚不绝的江水之中,因柱石沉重。一下子便把他们拖进水底不见了。
“希聿聿……”一串战马长嘶声起,一匹匹契丹战马在河岸边人立而起,踢起无数碎石,他们轻拍马颈。稳住胯下座骑,定睛向江水中看去。只见那桥对岸的一半还在岸上,这边一半已经完全沉入水中,受江水冲激,那桥成了一个(形的半月状。不由尽皆不语。
这一战对他们一生征战来说。实在谈不上凶险,可是其中惨烈却是前所未有。汉人男儿的血性,那些武将、这个文官,他们谈笑赴死的壮举,深深冲激着每一个契丹战士的心,他们的心就像那江水中的半桥。震撼不已。
对岸,无数的百姓跪倒在地。
杨浩是一个好官,罗将军是一个好兵,这一文一武,为他们所做的牺牲令他们刻骨铭心。立足于逐浪川西岸,与对岸跃马横刀的契丹健儿相逢的这一刻,他们已经从一个北汉子民,变成了真真正正的大宋子民。耶律休哥笔直地坐在马上,盯着打着漩儿的江百度步步生莲贴友情手打水悠悠南去,然后用目光顺着那桥一寸一寸挪向对岸。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终于·······这百姓被他们带去了宋境。终于·······那不曾交锋的情敌,就此成了水之鬼。
他刚才冲过来时,就看清了杨浩的面貌,杨浩肩头那一箭就是他射的,他要活捉了这个人,把他像死狗一样拖回自己的大帐,让那个女人看看一个狗一样活着的男人,还有什么可爱,可惜·······可惜两人终不曾堂堂正正地较量过·······
他的目光从对岸膜拜的百姓们身上一一掠过,心中忽然一颤:真没有较量过么?
那员宋将亲自率死士上前拒敌,这个人独自守在桥头断后,那他一定不是普通的宋人,这个人一定是宋人的高官,很有可能就是这支队伍的主事人。如果他是,那么,带着这么多百姓迂回走了一个大***,避开他们布下的死亡陷阱,便这些百姓逃出生天。这么些天的斗智斗勇,彼此真的不曾较重过么?
耶律休哥眸中闪过一抹不忿,那人不但与自己较量过,而且还与萧后、与十数万契丹大军较量过,他赢了,虽然他死了,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赢了!
对岸的许多百姓还在哭拜,这么近的距离,如果猝然下令放箭,一定能射死一些宋人,可是……此时此举,还有意义么?桥已断,他还有出刀的必要?弯刀“铿”地一声插回了刀鞘,耶律休哥长叹一声博马便走。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阵惊呼……不,不是惊呼,是欢呼声,一阵阵欢呼此起彼伏,如同咆哮的巨浪。江山轰隆,这要多么大的欢呼声才能听得入耳?耶律休哥诧然拨马,回头一看,只见对岸无数百姓跳起来欢呼雀跃,却不明白对岸宋人为何欢呼。
这时有手下兵将站在河岸上遥指江水大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