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没有让任何人跟着,自己孤身一人来到桃夭殿。
桃夭殿,昔日辉煌到不可一世的桃夭殿。在林挽阳死后,她扶持两岁的侄子即位,桃夭殿,从那个时候起被她下旨列为整个羌国的禁忌。
与别的禁忌别的冷宫不同,尽管已经寂寞了十四年,桃夭殿依旧是往日的桃夭殿,除了寂静些之外,没有什么别的不同。如果还有区别的话,那就是,此时的桃夭殿再也没有任何人打扫守卫。
长公主撑着油纸伞,在殿门口站了许久,终于还是伸出手去,用力推开门。尚未迈进一步,寒光闪过,冷岑岑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颈间。
长公主没有任何的惊慌,也没有闪躲,更未想过自己动手将长剑打掉或者是叫人。她只是微微的侧了侧头,看着那个颀长的蓝色身影,看着那张瘦削凌厉以前面无表情,如今目露凶光的中年男子。
昔日桀骜的少年,也终究是与她一样,他们这些人,都老了。
“我要见师兄。”长公主淡淡的开口。
那蓝衣男子似乎是没有听到一般,长剑依旧架在长公主的脖子上。
长公主的声音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如同这不断降落的雨水,“夏杭,我要见师兄。你去通传一声,我在这里等。”
夏杭依旧冷着脸,纹丝不动。看也不看长公主一眼。在他眼里,除了他守护的锦润公子之外,没有任何人是值得他去多看一眼的。
长公主冷笑,往前走了一步,那纹丝不动的长剑便割破了她的皮肤,丝丝的血液渗透出来。
“要么让我见他,要么你就杀了我。夏杭,英宜死了,下一个也该轮到我了。既然你那么想要杀我,那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绝不会有半点的反抗!”
夏杭眉头微动,不太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明不明白,也都无所谓。反正这个桃夭殿,没有公子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就算是荣长公主展千含也不例外。
不过他终于还是开了口,声音比这阴雨的天气还要沉,还要冷。“公主如若硬闯,夏杭绝不留情。”说话间,手腕翻转。夏杭长剑刺出,避开长公主的脖颈,只是挑乱了她齐整的发髻。插在发髻上的那跟白玉簪子,随之飞了出去。
长公主这下慌了,那个簪子可是丢不得的。想要飞身去找,身前被夏杭手中的那把长剑拦住。
“那是师兄送我的簪子,如果摔坏了,你怎么跟师兄交代!”
夏杭沉默不语,心中却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公子生气要罚他,他认罚便是。
两人一直就这样僵持着。长公主手中的油纸伞掉在了地上,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将她的衣衫都弄湿了。冷风一吹,便忍不住瑟瑟发抖。而夏杭,依旧是持着剑拦挡着长公主,如同一座雕塑一般。
一声极轻的叹息传来,却是让一直僵持着的两个人或欣喜或皱眉的看了过去。
漫天小雨中,一个随便着了一件白衣的男子走来。那是一件极其普通的白衣,腰间没有束腰带,宽宽大大的罩在身上。漆黑的长发披下来,看着有几分女子的柔美。
看那瘦削脸庞瘦削的身形,应该是久卧病床的病人。但是他整个人给人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不是病怏怏,而是温柔,而是慈悲。仿佛时间所有的柔光都聚集在他的周边,随着他的走动而有轻微的波动。
仙人下凡,救世圣佛。这是所有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所想到的两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