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阳转身扬手给了她一巴掌:“我的事情要你这个奴才来管?!”
展承天的脸色都白了。香寒也愣住了:珍瑞毕竟是从小将皇上看大的奶娘,虽然她是贵妃,那也不是她轻易能打的。
林挽阳推开香寒,走到展承天面前:“不高兴了?不高兴就走,否则下一巴掌,就会落在你的脸上。”
展承天紧紧的握起拳头:她到底怎么了?就因为他给皇姐和赫连辰赐婚,她就这样闹腾?
林挽阳看着他握起的拳头,笑了:“想打我?好啊!你打啊。自从遇见你,我还从来都没有挨过打呢?真的很想念。”
展承天看着她这样,是怒是气是心疼,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香寒看着,一咬牙,拦在林挽阳的面前一巴掌甩了过去,五个鲜红的指印落在林挽阳的脸颊上。
殿内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都怔住了,林挽阳笑了。蓄在眼眶里面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她长长的舒了口气:真好,终于有人肯出手打她了。
展承天一脚将香寒踹翻在地上,伸手将林挽阳抱在怀里。林挽阳却是笑着躲进他的怀里,肆无忌惮的掉眼泪:她明明已经这么可恶了,为什么就没有人打她呢?
她恨死了她自己,讨厌死了她自己,她伤害了那么多人,可是为什么就没有人来伸手打她?她已经这么无理取闹嚣张跋扈了,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来狠狠的打她一顿?
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仿佛全世界就自己是最邪恶的罪人,应该被唾骂应该被千刀万剐,就像是一堆行尸走肉,想要被人拳打脚踢,以ròu_tǐ的疼痛来让自己恢复些许的理智?
此刻的林挽阳,她需要的是ròu_tǐ的疼痛,需要的是内心的解脱。可是无论是赫连辰还是展承天,无论她怎样逼他们,他们总是能够忍得下他们总是不会对她下手!
香寒的那一巴掌,终于让她有了一个宣泄的突破口,以脸颊暂时的疼痛,来掩盖自己的软弱和无能,酣畅淋漓的大哭一场。
展承天抱着她,低头看到脸上那五个鲜红的指印,心疼的无法抑制:他现在还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让皇姐下嫁赫连辰,她的反应怎么就这么大?
展承天伸手,小心翼翼的抚上她的脸颊:四年,他都没有动过一根汗毛的人,居然被一个小宫女给打了!展承天看向香寒,目露狠厉。
香寒吓得瘫软在地面上:“皇上……”
展承天并没有惩罚她,因为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林挽阳的脸颊时,那滚烫的温度让他的心中一紧。
“宣太医!”
因为林挽阳在地上坐了很久,此刻又仅着了一件单衣大闹了一番,身体受寒,终于承受不住发起烧来。
整个晚上,桃夭殿上上下下一片忙碌。展承天亲自守在林挽阳的床前,又是侍候着更换毛巾又是侍候着喂药,珍瑞和胡国伦劝了好几次他都没有离开。
展承天抓着林挽阳的手直叹气:挽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心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的将我看做是你的丈夫,将一切都告诉我?
展承天抓着林挽阳的手在床边眯着眼睡着了,林挽阳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侧脸便看到了他疲惫的脸庞。
她怔怔的看着他,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泪水就那样滑落下来。
尽管展承天交代了众人这件事情不许告诉长公主,可是半夜桃夭殿一下子宣了那么多的太医,展千含依旧知道了这件事情。
她将英宜递过来的羹汤摔在地面上:“这个林挽阳也实在是太猖狂了些!华嫔怀着身孕,她抢华嫔的羹汤。如今又是为着哪般的理由跟皇上大吵大闹?!皇上日理万机,她不帮衬着也倒罢了,怎么开始尽耍些小家子脾气?!”
展千含知道林挽阳没有这么笨没有这么蠢,可是她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有什么理由来做这个!难道是林挽阳脑子坏了,用这种方法来争宠?
玉嫣然听闻了这件事情,靠在窗前抚着自己的肚子,心中很是悲凉:为什么林贵妃就可以得皇上的万千宠爱,而自己,怀了孩子也没有被他看尽眼里?
所有人都在羡慕展承天对林挽阳的恩宠,只有林挽阳本人,在这样的恩宠里面,越来越绝望,对自己的绝望。
锦润公子在床上躺了三天才醒过来。不是醒不过来。师父又是为他喂药又是为他针灸,他早就已经能够醒过来。他只是不愿意醒来,从心底里面不愿意。
就算是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床前的师父的时候,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十四年前林家被降罪时,他们只有一女,没有儿子。”
师父看着他的目光愈发的怜悯:“你可以当做,我说的全都是假话。”
他真的希望师父说的全是假话。可是倘若是假,师父何必要用蛊虫来控制他阻止他对师姐的怨恨?
第一次,他如此讨厌自己对于曾经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当年的林家,的确是没有儿子,可是当时的林夫人,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
八个月,并未到生产的时候,而他却活了下来,这说明了什么?!
锦润公子紧紧抓住身旁的棉被,咬牙切齿的冷笑:“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如我这般狼心狗肺的儿子!”
他紧紧的闭上眼睛,脑海里面全是那些模糊血肉,还有他八岁那年,曾经到林家旧宅看过的累累白骨。无数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骨头铺满了整个庭院,荒凉的野草长到了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