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的林挽阳已经不再是十四年前那个单纯的孩子,可是……林挽阳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到底也是他们赫连家照顾的不周全。
书房里面的沉默,是被赫连初音给打破的。她好不容易逃过了赫连夫人的说教,便急急的赶着过来。连门也不敲,直接闯了进来:“父亲、大哥,二哥,你们的事情谈完了没有啊?我进来了!”
走路都是极不规矩的,蹦蹦跳跳。而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不小心撞在门槛上,身子一歪,便向前边倒去。
赫连初轩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扶住,声音似是嗔怪,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怎么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赫连初音调皮的向他吐了吐舌头,向四周张望着,道:“大哥呢?你们不是在一起的么?我方才才想起来,大哥答应过我今日要教我练剑的。”
那晃动的青丝,带着淡淡的清闲,不断的飘荡在赫连初轩的鼻端,乱了他的心神。他好不容易才稳住,道:“大哥今日怕是不得空了,你若是现在就想学,我来教你可好?”
望向赫连初音的眼睛里面带着期待,可是这原本就稀少的期待只是一瞬即逝,随后便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
赫连初音失望的撅了撅嘴,对着赫连义和赫连初轩福了福身:“不用了,那我还是先走了。”
赫连义看着赫连初音的背影,良久叹道:“你们宠初音,实在是宠的太过了些。”
赫连初轩无奈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宠初音的人,何止只是母亲、大哥和他呢?父亲不也是宠着的么?若是没有父亲的默许,哪有今日无法无天的赫连初音?
似乎是门外吹进了一阵风,赫连义的身体竟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赫连初轩叫了一声“父亲”,搀扶着他坐下。
赫连义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门外,赫连初音消失的地方。在知道了林挽阳的真实身份之后,每一次看到赫连初音,他便会想到林挽阳。
赫连家为什么如此宠着这个捡来的小丫头。外人不知道原因,可是他们赫连家的四人,却是清楚的。这一切,只为弥补。
如今的赫连初音,原本应该是……林挽阳。
如果不是十四年前的那一场灾难,林挽阳便应该是如今赫连初音的模样,不管是待字闺中还是嫁做人妇,不管是在林家还是在赫连家,她都应该是受尽万千宠爱、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
林挽阳的父亲原本也是羌国的一位将军,颇得先皇宠信。只是后来在战场之中差点丢了性命,虽然留住了命,却也留下了病根,这才改做文官。而林夫人当年随军出征,为救一名将士的性命,曾致子,宫受伤。
太医诊断,原本是不宜怀孕的,后来先皇不甘心,四处寻名医诊治,吃药吃了两年,才于四十岁上得了一个女儿,取名挽阳。天命之年得女,自是极其的宠爱。
那时的赫连义被林将军提拔,功成名就,再加上两人一见如故,亲如兄弟,便许下了这么一门亲事。
那时,他对林将军许诺:无论何时何地,定保挽阳一生安乐无虞。
只是……到底,是命运在捉弄。一切,早已变换了模样。
他们将一个捡回来的没有任何干系的小女孩捧成了明珠,对于十四年前原本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却是再也不复当年的情谊,便是连信任,都不敢给予。
午宴之后,展承天没有回奉冶殿,也没有去任何妃嫔的地方。难得的留在了太舒殿里,与展千含一起讨论兵书以及目前的形势。
展千含的心情愈发的舒畅,连带着锦润公子病情的担忧也减了不少。日光透过窗格,在大殿之内留下温馨的光影,一如四年之前的那很多年,眷恋的让展千含都忘记了年月。
到得晚间,展承天在太舒殿中用完晚膳,陪着展千含下了几盘棋,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展千含便忍不住的蹙了眉。
“承天,很晚了,你该去歇息了。”
展承天拈着棋子的手指顿了顿,一抬头的瞬间,那样委屈的眼神,让展千含的心忍不住犯疼。
不过是瞬间的功夫,展承天已经换了一副带笑的面容,随手将棋子扔在棋盒里面。看了眼更漏,笑道:“的确够晚了,皇姐,我告辞了。皇姐也早点歇息。”
客气疏离的语气,让展千含脸上的的笑容僵了僵,却,也是无可奈何。
展承天带着胡国伦大步离开了太舒殿,看那步伐,倒像是想要慌张的逃离似的。
展千含看着展承天的背影叹气:他知道他这段时间心里面不痛快。可是……他不是一般的官家公子,他是羌国的皇帝。就算是他再怎么不高兴,属于他的责任,也必须要承担起来。
无可奈何的摇头:到底,是自己先前太宠他了些。因为当时年纪小,因为知道深宫朝堂之上不易,所以有什么事情,她总是想着自己替他扛下来。以至于,成了如今的模样。
若是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做那么多了。只要像别的公主一样,做个端庄的皇家表率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展千含嘲讽的弯了弯嘴角:就算早知道会是这样,她也不会忍心看着展承天受苦的。因为,那是她唯一的亲弟弟。她舍不得。
夏日的晚间,有些许凉风袭身。那淡淡的酒意上来,展千含不禁觉得有些晕,有些冷。可是转瞬,一件单衣披在她的身上,还有萦绕在鼻尖的熟悉的味道,让她一下子就将心底的忧伤疏解了不少。
展千含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