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四鲲鹏之殇
元始此话一出,妖族少主陆压顿时面色一片煞白,本就受伤的身躯是摇摇欲坠,四大妖帅赶忙将陆压扶住,陆压苦笑一声,强撑着身躯,将四人之手推开,浑浑噩噩间,迈着步子望前走去。
大错既已铸成,生为当事人的陆压怎能脱得了干系?
却是陆压就要站出来承认之际,旁边一只大手一把便将陆压拖住,拽了回去。陆压定睛一看,拖住自己者乃是妖师鲲鹏,妖师鲲鹏那平素满是阴鸷的眼神此刻充满着慈爱,一如长辈们望着自己关切的晚辈,久久的盯着陆压,道:“少主,鲲鹏昔日自作主张,实乃死罪!”
陆压如何不明白鲲鹏欲为何事,只这一瞬间眼眶便湿润了,陆压奋力挣扎的呐喊道:“妖师,不可……”
鲲鹏挥手望陆压头上一拍,陆压顿觉眼睛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鲲鹏抱起陆压,眼神陆压惨白孱弱的面上流过,良久以后,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鲲鹏将陆压交给四大妖帅,转身大踏步的向前走去,来到道教三清面前。
元始与通天二人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峰回路转,一时间看着,虽满脸愤怒,却说不出话来。那一直似闭目打坐的老君蓦地睁开眼睛,眼中射出两道精光,望着鲲鹏叹息一声道:“妖师,你我虽然有隙,毕竟是道祖鸿钧紫霄宫中同门之人,何苦如此?”
鲲鹏用意已然明了,便是将妖族与道教间的恩怨自己一肩抗下来,与陆压以及妖族无关。毕竟妖族之主从古至今只有三人,妖皇帝俊、东皇太一,帝俊太一不周山身殉之后,便是陆压了,若此三人代表妖族行事,那便是整个妖族之事。鲲鹏为万妖之师,妖族虽然地位颇高,毕竟不是妖族之主,那与道教三清缔结盟约者乃是鲲鹏,如今鲲鹏若是一口咬定这盟约之事乃是自己个人所为,与陆压以及妖族无关,三清也不能硬是去牵扯上妖族。
鲲鹏闻得老君之话,却是一脸漠然,并不理会,事到如今,鲲鹏心意已决,也懒得再多看三清圣人的脸色。
鲲鹏转过身来,向着东皇太一拱手行礼道:“东皇陛下,昔日十太子少主年幼,难以理事,妖族大小事务皆由老臣处理,老臣一念之差,未经少主允许,亲赴天外天八景宫中与道教三清圣人定下了妖族与三清道教结盟之约,实是莫大罪过,今日事难挽回,老臣恳请东皇陛下降罪!”
东皇太一双手扶住妖师鲲鹏,不忍看鲲鹏那一张苍老的面庞,这曾经是何等飞扬跋扈的一张面庞!今日若不解决妖族与道教的因果,妖族不能就此解散倒罢了,日后是有沦落为道教奴役的不堪结局。而遍观今日妖族之人,能解决这桩因果者也唯有鲲鹏。
太一自知鲲鹏心意已决,劝说亦是无用,只得深深呼吸一口,道:“事情既然是妖师经手,尚且由妖师解予以解决!”
鲲鹏一脸果决,缓缓站立起来,手中握着雷霆枪,转身留给群妖一个背影。这一刻,鲲鹏的背影有一种从未显过的孤独寂寥,又似有一种从未显过的庄严崇高。
太一双手擎着招妖幡,俯身向着鲲鹏拜倒,口中高声吆喝道:“妖族太一恭送万妖之师鲲鹏!”
女娲平日里甚是不齿鲲鹏为人,羞与为伍,然今日却亦敬佩鲲鹏之舍己而为妖族,女娲挥手祭出山河社稷图,向着鲲鹏背影行圣人礼道:“妖族女娲恭送万妖之师鲲鹏!”
接下来,伏羲、四大妖帅以及几万群妖,自上而下,皆一个个的向鲲鹏行大礼,恭送鲲鹏,声音此起彼伏,开封城上的夜空飘荡不歇……
突的一声长啸传来,紧接着有那和节而拍歌声响起:“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
这歌声却是从那三清圣人身后的道教诸人中传来,众人尚惊疑间,便有一个身影踏着虚空飞出,乃是一位青年道士,那道士身着白色道袍,手中执一拂尘,生得风姿神采,俊朗不凡,头上发髻随意挽着,增添了几分翩翩风度。
道教大弟子玄都**师本是稳重厚实之人,见得此人突然横生枝节,言语是对圣人有诸多不敬之处,不由得暗暗焦急,低声喝道:“二师弟,不得造次!”原来此人乃是太清圣人太上老君亲传第二弟子,人教“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中的“两仪”之首庄周。
庄周与列御寇为人教“两仪”,皆是那性情洒脱,旷达放纵之人,与着儒教的孟轲荀况,佛教的慧能并称为“三教五秀”,又因五人乃是人族之人,所以五人地界修真界名声甚显。
庄周并不理会玄都**师,歌声很是萧瑟惨淡,庄周继续唱道:“福轻干羽,莫之知载;祸重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吾行却曲、无伤吾足。至乐无乐,至誉无誉……”
一曲终了,庄周径直来到太上老君面前,躬身行了一礼,老君面上亦无甚表情,点了点头,道:“去吧!”
老君看着庄周身影,如何不知身后道教诸弟子除了列御寇外,或不解,或忿怒,即便连自己身边的元始通天二人也是面色不豫?
老君心中暗自叹息不已:虽说今日妖师鲲鹏坏了道教大计,但鲲鹏身为妖族妖师,为妖族舍身求仁,其行为却无可辩驳,当受世人尊敬。道教众人被道教利益蒙蔽